“宝贝乖。”宋深秋眼裡也不禁蓄满瞭水,在女儿泪如雨下的脸上亲瞭又亲,依依不舍地安慰告别。
程最在她下车的当口碰到瞭已然有些发烫的额头,想开口嘱咐些什麽,话到嘴边却变成瞭艰难的“保重”二字,他垂下眼眸,吞咽瞭多馀的情绪。
宋深秋关上车门时才发现,程最的西装外套上竟然别著她以前的买的胸针。
适才头晕著没精力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其实扎眼得很。
虚僞。她暗自腹诽。
程满趴在车窗上抽噎著挥手,宋深秋目送著车缓缓驶出瞭朦胧的视野。
洗完澡躺在床上,绵软的躯体衬得意识尤为轻盈,宋深秋望著天花板,眼前一幕幕回映著刚才的这顿饭。
程最瘦瞭一些,头发也比上次带女儿一起去游乐园时要短很多,看上去应该刚剪不久。
他常去的那傢理发店,理发师下手总是没个轻重。早就叫他换傢店,可是这人轴,又念旧,说什麽习惯瞭就是不肯换。
也罢,好看不好看的,与她也不相干,反正现在是眼不见为净瞭。
想著该起来测量体温,但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瞭,想著就这样睡过去也行,可神经牵引著脑袋凸凸作疼,让人无法入眠。
大四那年,程最满22周岁的生日那天就和宋深秋去领证结婚瞭,而后写论文,毕业答辩,找工作,租房子,俩人携手匆匆忙忙地进入瞭社会这座永远无法毕业的校园,认定此生必然会彼此相伴。
刚迈入职场没两年,宋深秋便怀孕瞭。
于是,还没能弄清楚人生方向的俩人又懵懵懂懂地做瞭爸爸妈妈。
程最一毕业就开始创业,自从宋深秋怀孕后,为瞭能让事业早日步上正轨,为瞭能赚到足够的养儿钱,他更是忙得脚不著地。
即便他贴心依旧,在外牵挂独自在傢的老婆,手机上甜言蜜语的消息也总是不停,但每天仍是迫不得已的早出晚归,三天两头的见不到人影。
宋深秋孕期敏感,知道程最创业艰辛,想方设法地悄悄藏著自己的情绪。
她害怕生産,害怕会有什麽意外,害怕自己不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妈妈,害怕无法给宝宝一个优渥的生长环境。
她担心感情会变化,担心程最会离开自己,担心他在外面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的人。而这些担心又让她因自己不信任为瞭这个傢辛劳的程最而感到无边的自责。
宋深秋将一切顾虑都憋在心裡,有时会冲著无辜的沙发枕头生闷气,又怕不良的状态和动作会伤害到肚子的宝宝,草草发洩完后隻能默默地坐著流眼泪,还不忘扯过一边程最新买的毯子盖在身上,要是感冒生病瞭可就麻烦瞭。
生産那日,程最还在外地出差,是宋深秋自己在傢忍著疼叫瞭救护车来。
程最说好在预産期前一定能赶回来,没想到提早四五天便破瞭羊水,打她和程最一个措手不及。
生産并不是很顺利,痛得几近晕厥失力,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瞭,几个月做的攻略和练习的呼吸法在那个鬼门关口都派不上用场,最后还是进行瞭顺转剖的手术。
醒来时,麻药劲还没过,宋深秋的脑子昏昏沉沉,感觉刚从天国游行回来,身体不像是自己的,隻是能看见躺下的肚子不再夸张地鼓起来,才瞭然宝宝已经成功出来瞭。
她想看看宝宝,但提不上气说话,一旁的程最傻傻地趴在床头,一边像个坏掉的水龙头似的止不住流泪,一边紧紧握著她的手说“老婆辛苦瞭,以后一定好好补偿,多陪陪你。”
002
程最提出要去月子中心,但宋深秋此前算过账,这得花不少钱,想著这笔费用省下来能换宝宝好长时间的奶粉尿佈,现在又是程最事业的紧要关头,钱得花在刀刃上,于是决定出院后还是在傢养著。
坐月子时,程最算得上尽心尽责,什麽事都要过问和操心,一对新手爸妈的情谊因必要的合作而变得更加深厚。
程最开始在傢办公,很多时候工作的电话进来他也顾不上,白天的时候一切以照料宋深秋和宝宝为主,晚上才抱著电脑钻进书房熬夜加班。
可是养育新生儿是何其的困难,隻要孩子一啼哭,一切都得围著转,即便是半夜也无法安睡。
宋深秋看著程最越来越重的黑眼圈,心疼不已。
饶是程最不说,她也明白傢裡的开支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出瞭月子后,宋深秋决定自己带孩子,辞去瞭帮忙的阿姨,让程最也恢複正常的工作模式。
于是,程最又变得奔波和忙碌。
虽然程最总是不著傢,但宋深秋每天晚上都会习惯性煮他的饭,如果他来不及回来吃,那就留到第二天当自己的早饭。
断奶的日子很累,光是哄孩子就已经抽干瞭所有的力气。
身体太过疲惫,有时候光是靠在哪裡都能够不知不觉睡著,然后再猛的被孩子的哭闹声惊醒。
尽管如此,宋深秋每晚依旧会强撑著精神等程最回来,怕程最觉得自己等太晚会觉得累,她便总是躺在床上装睡。隻有身旁的位置一如熟悉地凹陷瞭下来,她才能彻底放松地把自己交由貌似无尽的疲倦黑夜。
每天早上,宋深秋能感受到程最离开前会亲吻自己的额头,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这个令人留恋和安心的仪式没有瞭。起初她以为是自己近来睡得太深没能察觉,便醒得很早等著,才知道是真的没有瞭。
宋深秋和程最相识于大学的新生联谊舞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