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累了,这一路的厮杀,竟是让他有些支撑不住。
一路尸骸遍地,他走得很慢,心头却无比顺畅。
洞穴外的天已经渐渐暗了,落日余晖撒进来,将洞口的鲜血浸染得更加绚丽。
他走到洞穴外,微风带走他满身的血气,夕阳将落叶映得金黄,落在他的掌心。
“罪有应得麽,那我呢,也不远了吧……”
千霜现世(十三)
夜色渐深,原本薄云含羞的月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蹤影,厚厚的乌云堆积起来,风萧萧无休无止。
那晚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气温骤降,冷得叫人有些吃不消。
沈渡舟是冒着雨回来的,他收到胡玥的传信,说见幽园有变故,速回。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给曲倾音留下药方后,他便急着往回赶,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他冒雨回到见幽园,明明夜已深了,屋中却灯火通明。
他走进去,见江怀雪和秋子萧都在,但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江怀雪明显是哭过,秋子萧的脸色也实在难看。
沈渡舟还来不及发问,他看到了江怀月躺在一旁的床榻上,纱帐被放下来,隔着薄纱他看不真切。
可他走上前,就对上了江怀雪那满目悲恸的目光。
“阿月……”沈渡舟试探着轻声唤道,动作停滞不前。
江怀月没有反应,江怀雪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而秋子萧不忍的别过头去,不敢再去看沈渡舟。
“怎麽回事……阿月又不舒服了?”沈渡舟佯装镇定的轻声问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江怀雪闭上眼,泪水沾湿睫毛凝成一簇一簇,
沈渡舟手里的药箱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自欺欺人一般的望着江怀雪期望一个回答,却没有再往前走的勇气。
若只是不舒服,江怀雪和秋子萧会是这般的反应麽?
“怎麽回事,你们说话啊,到底怎麽回事!”沈渡舟越来越激动,歇斯底里的嘶喊着,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可江怀雪只是隔着薄纱看向那床榻上的身影,泪水落得惶然。
风吹起纱帐,吹开一条缝来。
沈渡舟看清了,江怀月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唇色也青紫异常,是中毒之兆。
可即便是中毒也不会有这般难看的脸色,就连脖子和手臂都那般的惨白、
除非……人已经不在了。
沈渡舟怔怔站在那儿,连嘶喊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一会儿,他才很慢很慢的走过去,这近在咫尺的剧烈,却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阿月……”沈渡舟掀开纱帐,颤抖地伸手握住江怀月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