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有些喘不过气来,向来在她面前最温和的男人,今天像变瞭一个人。说著温柔的话,嘴下的力道却狠厉,混沌的脑海喘不过气,茉莉微微喘息,想躲开,被扣住后脑勺的大手用力一压,戴远知微微向前蹭瞭上来,没等茉莉反应过来,舌尖伸入。
舌根传来酥麻的痛感,心一颤,茉莉下意识就要推开他,戴远知已先一步松开瞭她的嘴,手上却并未松劲,手臂揽住她的后腰压在怀裡,头抵著头,视线沉沉。
茉莉感受到他隐忍的怒气,她感到无措和不解,更多的还是委屈。短短几秒时间,理清思绪,恢複平静,茉莉动瞭动喉头,咬紧嘴唇抬起头直视戴远知:“难道你不觉得这麽管我有些不合适吗?”
戴远知未置一语,目光深沉。
茉莉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大街上,苦笑瞭一下,嗓音轻软,“你没有承诺过我什麽,我想我还是自由的,想和谁相亲,想和谁结婚,到瞭年纪,这些都是必要的流程,既不违法,也没有打扰谁。”
茉莉闭瞭闭眼睛,当再次睁开的时候看见戴远知依旧沉默地看著自己,她张瞭张嘴,任由自己说道:“我不止一次地希望你不是戴先生,你隻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话……”她感到喉口紧涩,有些说不下去瞭,但还是逼著自己说完,有些话如果不趁这个时候说出来,茉莉不确定下一次有没有这样的勇气再说出口。
她撇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这样的话也许我还有机会去追赶你的步伐,我也很想骗一下自己,你为我做的那些事至少能说明在你心裡我是不同的,那又能怎麽样?我要的不隻是这些。戴先生永远都是戴先生,高高在上的戴先生怎麽可能为瞭所谓的不同抛下他的所有,你有你的职责,你的使命,你的抱负,你的野心,你不是赤华,你的阅历,你的眼界,你所在的世界不是我想进入就能轻易够得上的,就算是竭尽全力拼上性命,也不过是拉住你的一片衣角。戴先生,你的世界离我太远,我早应该看清的。”
茉莉眼裡已噙满泪光,一抬头,撞进瞭两道黑深窒息的视线,她仓皇躲开,低而轻道:“我们还是各归其位吧,你继续做你的戴先生,我也会继续回到以前的生活。”
一口一个“戴先生”,礼貌疏离,是有意要和他拉开距离。
戴远知看著她,片刻无话,手上的劲一寸一寸地松开,就在茉莉转身要走的时候,忽地,手被拉住,她低头,看著那隻钳制著自己的大手,面无表情低挣脱开。
看得出来茉莉已下定瞭决心,戴远知放开瞭手,任由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独自在原地站瞭许久,直到茉莉的背影上瞭一辆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视野裡。
戴远知上瞭车,一眼瞥到副驾驶上扔著的那一大袋零食,随即收回眼,放倒车座将自己扔进瞭座位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股从未有过的空落感和无力感侵袭上来。戴远知保持著一隻手搭在额头上的姿势,长久地凝视著车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茉莉的话。
也想到瞭寿宴当日晚上老太太说的那番话。
老太太求他放过茉莉一马,让她此生快乐简单地生活,他选择的这条路前路难测,跟著他,茉莉向往的永远不可能实现,他不希望这朵纯粹的茉莉花染上尘埃,不希望那天到来。
可要放弃,谈何容易。
戴远知闭上眼睛,紧紧攥住拳头,克制著不去想那些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画面,但还是无法控制地想到那男人手捧著一大束茉莉花站在她面前,想到她将来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会拥有自己的傢庭,这些假设在她决绝的话语中,以后,总有一天都会实现,他们之间也会从相交走向平行。
一想到这些就平静不下来瞭。戴远知发现自己压根无法坦然地面对这个现实,更无法像上次那样轻描淡写对老太太应一声“好”,说服自己接受。因为那时候总觉得还早,总觉得隻要还有时间就还有馀地和机会,总能有办法的,他习惯瞭掌控,擅长翻盘,可到底还是错算瞭一步,那就是茉莉自己。
那已不再隻是“擦出小小的火花”瞭,戴远知突然意识到这点,深深呼吸瞭一口气,烦闷地扯松领口,还是感觉憋著一股气无法释放,索性开瞭车窗,冬日萧瑟的风肆意而入,扫在脸上他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电话在这时候进来,他母亲打来的,问他是否晚上回去吃饭,戴远知意兴阑珊,推说还有个应酬,改天再回,话音落下,电话换瞭个人接,传来幺妹的声音,她刚到傢,想起来零食忘拿瞭,央求著她二哥帮她送过来,戴远知说,你二哥年纪一大把,还给你做车夫,自己来拿吧。
祸从口出这个词语,幺妹算是再一次领略到瞭,她二哥向来最“记仇”的一个人,她怎麽就忘记瞭,以后这件事还将会被他反反複複提及,并且隻会发生她有求于他的时候。她嘴裡嘟囔,你那麽多房子,我怎麽知道去哪裡拿?
戴远知想瞭想,报瞭个地址,让她晚上过去拿。
电话一挂,踩下油门,转头就去瞭宁储那裡。路上给黄占磬打瞭个电话,推掉瞭晚上的某酒会的邀约。
自打进门,戴远知靠在沙发裡闷声不吭地喝酒,喝完又倒上,一杯接一杯,宁储有些鬱闷:“是我失恋瞭,怎麽搞得好像是你失恋一样。”
戴远知举著酒杯到唇边的动作一停,抬头幽幽看他。
宁储顿住,猛地反应过来:“真失恋瞭?不是,你有什麽恋可失啊……”他本想说茉莉那小姑娘不至于扰乱他的心情吧,更何况戴先生被分手,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