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见山道:“如今顺军退出京畿,再加上姜瓖反叛,山西亦岌岌可危。本宫想问问,你为何还苦苦支撑,没想过归降吗?”
郭升道:“敢问殿下,你现在是大明的太子,还是大顺的宋王。”
“当然是大明太子。”
朱慈烺从没想过用假身份来使诈,因为那样赚来的手下,不会忠诚。
“谣言是假的。李自成是一个宽厚的人,我们聊过几次,有一些默契。但我与他有血仇,不可能认他为义父……所以,没有任何约定,更没有任何名分,‘宋王’这个名号,我亦不会接受。”
郭升皱起眉头,在脑中想象李、朱之间的关系。按刚才的说法,二人似乎算是……惺惺相惜的敌人?
郭升道:“既然如此,请恕郭某人不能归降。”
“你的坚持没有意义。”
朱慈烺扔过去一封密报。
“河北三府,刘汝魁逃遁,张天乙投降,已全境沦陷。大名府的马宁、熊正官、王国功,李日泽……或死于地主之手,或投降满清。
认清局势吧,你已经没地方走了。就算本宫送你一百艘船,放你们沿河西行,不予追击,你也走不回山西的。”
大名府就在临清州的隔壁,很多坏消息已经传来,郭升有所耳闻。
不过,他觉得河北三府不会那么快沦陷。
刘汝魁可是左营威武将军,响当当的老闯将,不可能轻易逃遁。清军是厉害,但也没厉害到那么离谱吧。
河北三府半个月前才开打,顺军有老将统领,还是守城,怎会败得那么快。
郭升道:“既然你非闯王的义子,你的话,我是不会信的。”
“那如果我说,董学礼已经降清,你信吗?”
“不信。”
“董学礼是不是跟你说,凌駉是他的内应,会在合适的时候,开城门放你们入城?”
郭升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你……你如何得知?”
“你好好想想,凌駉是我大明的官,如果不是鞑子在背后谋划,他怎么会听董学礼的安排?”
朱慈烺已做好全军南下,转战湖广的打算。全歼董学礼部,割掉这条尾巴,正是关键。
而全歼董学礼部,拥有四千顺营老兵的郭升,又是关键。
郭升不能继续被蒙在鼓里,否则城内外一万多明军,不一定能打得赢郭董联军。
没等对方想明白,朱慈烺继续道:“本宫已查明,游说董学礼降清者,名曰危列宿。危列宿背后,是大汉奸骆养性和洪承畴。你帮他的忙,得益者,只会是清贼。”
说着,他向身后挥挥手。
孙二弟押着两个锦衣卫杂役走上船头,拔出了嘴里的破布。
那两个杂役互相补充,将危大人如何从京城来,如何分路南下使坏的内情一一道来。
“殿下、将军,他们一路来临清,一路去济宁,一路去江南散播谣言,小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见郭升信了三分,朱慈烺让证人退下,又道:“收拾完董学礼之后,本宫打算去湖广练兵救国,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南下。届时,你若还不想效忠本宫,可以去投靠白旺,本宫不强留。”
“此话……当真?你是大明的太子,你叫郭某如何相信,会放我营离去?”
朱慈烺肃容道:“清贼入关,中华将倾,从此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应以守土抗清为第一要务。凡抗清者,皆是本宫的朋友;
凡降清者,皆是本宫的敌人。除非李自成降清,否则本宫不会视顺军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