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京城沦陷,南北镇抚司就被一锅端了,就连最后一任掌印指挥使骆养性,都被顺军抓起来酷刑拷打,差点残废。
现在,锦衣卫已经瓦解,该怎么重建,没有人说得清楚。
军官们均被重建锦衣卫的想法搞得有点懵,鉴于厂卫的神秘性,所有人都心有戚戚然,选择闭口不谈。
最后,还是方以智接下这个重责。
在扎营休息的时间里,他拟了几条章程,然后连夜向太子请示。
朱慈烺打开一看,第一条便是“既昭缓刑,且杜告密”,即新的锦衣卫既要彰显宽减缓刑罚的意图,又要杜绝告密的行为。
之后的几条,都是比较泛泛的条陈,颇有把锦衣卫当成仪仗队来搞的意思。
朱慈烺皱着眉头道:“如今战事正酣,留下的人也要安排,这些条陈也未免太缓了吧?”
方以智支支吾吾道:“殿下,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翰林请说。”
“锦衣卫的名声,不怎么好……”
朱慈烺终于恍然大悟。
锦衣卫和东西厂并称厂卫,名声岂止不怎么好,简直就是臭名昭著。给留下的重伤员安一个锦衣校尉的名头,他们自己安心了,别人就不安心了。
军官和士兵们都会想,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太子就着急恢复厂卫,岂不是和先帝一个德性?
沉吟半晌之后,朱慈烺才理清思绪,把想要的东西讲明白。
在他的考虑里,北直隶沦陷是不可避免了,黄河以北都很难保住。不过,他不希望当一个睁眼瞎,对清廷所占领的州府一无所知。
缙绅已经没指望了,几乎都铁了心追随清廷,唯有在市井留一些人,才有可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朱慈烺道:“本宫先要的,不是监察百官,而是摸清鞑子的情况……他们留在这里,不用去锄奸,就当一只眼睛就好……就是职方司的暗探……但是,又不用刻意去打探。懂了吧?”
他断断续续讲了一大堆,内容有些零散。
方以智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不就是“包打听”嘛。无论锦衣卫的行事校尉,还是职方司的密探,手下都有很多包打听。
这些地痞流氓别的本事没有,消息倒是非常灵通。
这么看来,还不如让这些士兵改隶兵部呢。至少,职方司密探这个名头,听起来像一个好人。
朱慈烺叹道:“不,不止包打听。他们要拿朝廷的俸禄,受朝廷所托,潜伏在武强、饶阳、武邑,乃至京城。在大明中兴的功劳簿上,会有他们的名字。重新再想吧,要伪装,要隐密,要单线联系……”
根据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要求,方以智殚心竭虑,重新想了一套东西。
朱慈烺看到时,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因为,这次呈上来的东西,很像在筹建一个秘密帮会。包括联络时用什么暗语切口,都想好了。
才过了一夜,方以智便搞出这么复杂,且大致可行的一套东西,以前进翰林院而不是职方司,真是可惜了。
朱慈烺在这个基础上,又做了一些修改,以便留下来的暗探能最大限度隐匿身份。
再次召见一众军官的时候,朱慈烺宣布取消重建锦衣卫。
受伤的士兵依旧可以选择留下,养好伤之后,可以安排他们看义庄、挑大粪、或者其他不起眼的营生。
作为补偿,军中会给留下来的人额外遣散银子。当然,留与不留,全凭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