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知道只要有西夂在,这魔岩山脉就根本拦他沐夕不住。但直到这个时候,他却也没有半分要回泠辰石,或是让他交出海明罗的意思。
沐夕极力压制着喉间的不适,勉力回道:“好”
聚在头顶之上的红芒已仿若火山爆发一般,虽并未发出任何砰然的爆裂之声,却依旧如滚烫的岩浆般,由远及近,片片的灼热将天空最后的一抹颜色尽数淹没,唯剩扑面而来的热浪,席卷着毁天灭地的猩红。
那些本是尚不清晰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所有人皆是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余手中的剑闪着幽幽的寒芒,却也盖不过那乌云压顶,灭顶之灾。
“大家不要怕,有我族长还有焉霓姐在,一定可以坚持到帝王们赶来的”冰永霄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似是在给所有人打气,但就连他似乎也并未见识过如此的阵仗。冰蓝族当初灭国的时候他怕是也没多大,所以这话说得虽是豪迈,却连他自己也未必会信。
众人听了他的话竟无一人回答,空气中的气氛紧张得有些让人窒息。
这时,姞聆似是挣脱开了那小姑娘的手从洞穴中跑了出来。她本是想要去看沐夕的,但头上的那片光景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她将眼移开。
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从洞穴中跑了出来,急道:“姞聆,这些不是我们能对抗得了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姞聆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却又抬起了头,琥珀色的双眸中有一抹紫色的幽芒一闪而过,就连她都没有察觉。它就如同流星一般稍纵即逝,淹没在了无边的汪洋之中。
突然“噗!”的一声,千醉入土,冰羽沉声道:“去!”随之蓦然张开了手,汹涌的魂力在一瞬间猛然自他的体内破晓而出,穿云破雾一般化作一道冰川直冲而上,刚好在那些红芒将近之时拦在了结界处。
本是薄弱的结界突然多了一点冰霜,但却并未停下,反而是仿佛暮霭一般迅速地扩散开来,随之又似有尖锐的冰凌自结界各处噗噗而起。没多久便布满了整个视野。若有人从上往下看的话,便会发现原本鸡蛋壳一般的结界此时已如一只滚圆的大刺猬一般处处带刺。
这覆天阵显然是绝对不能破的,不然待那些东西汹涌而来,他们便只有泠辰阵这最后一道屏障,若再阻挡不下,怕只会被冲击得四散而开,然后被逐一击破。
沐夕看向冰羽,看他蓝发纷飞,氤氲的寒气笼罩周身,一双眼则坚定不移。就那般独自站在那里,双手微抬,毫不吝啬地消耗着自己的魂力,心头的沉重感已不知是因着冰羽的做法还是因着那头顶已经暴露在视野之中的东西了。
那些魂兽可谓形状各异,千奇百怪,分张着血盆大口,血腥肆意,铺天盖地,当真是跟传说之中的血魂兽别无二致。
空气中飘满了腥甜的气味,嘶吼之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一波大过一波,铺天盖地一般响彻云霄。
而那些长着巨大臂膀周身为红的魂兽便都托着庞大的躯体开始了向四面八方的轮番撞击。
“砰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比起在这之前魔岩山脉魂兽的攻击反而更加的凶猛狂暴。有些血魂兽的身子即便是被冰羽所布下的那些冰凌所刺得穿肠破肚,却也还能够飞起来,然后一边流血不止,一边则再次发动凶猛的撞击。
这般下来,并未过去多久,幽绿色的结界之上便已染上了一层层的红芒,仿佛被新的染料重新覆盖一般,模糊了所有人的眼。
冰羽站在那里,身子虽纹丝未动,但体内的魂力却也无法抑制地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一旁的巫马焉霓担忧地看了看他,一咬牙,手中的伞便也猛然得向上抛了出去,随之满天的红伞亦是涌入了那结界之中,竟是又在结界内铺上了一层屏障。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声音突然自头顶轻笑地传来。那声音阴冷而邪气,并带着三分的戏谑,说出的话更如一根刺般毫不留情,狠狠扎在了他冰羽的心头。
“是冰蓝族的人吗?怎么,你还嫌你的国灭得还不彻底,还想要剩下的这么几个人也与他们一样的死无全尸?就凭你,还有这些小喽啰也想拦得住我们?我说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免得受苦受难,无法安息!”
伴随这声音而来的还有血魂兽撞击在结界上,而结界处发出的一声更加清脆的破裂之声。
“是……你们”听到此处冰羽一双淡蓝色的眼也逐渐被染红,双手之中青筋暴起,终有些忍耐不住,本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一张脸也露出了些许的痛苦之色。
他的手有些颤抖地向前一探,重重地握住了立在身前的千醉。
随着他这一探沐夕身前的牢笼也随着他体内的魂力波动而剧烈晃动起来。
沐夕又如何能继续端坐在那里,他早已站起了身,此时双手正抓在身前的牢笼上,整个人随着那牢笼一样乱颤。这牢笼实在是碍眼得很,沐夕的头脑有些发昏,一用力,便想要徒手将它生生地撕开。
却听西夂突然道:“不可!”
“干什么!”沐夕周身的魂力也跟着无法抑制地乱窜起来,血术亦是如野兽似要挣脱牢笼一般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西夂道:“干什么?这牢笼是那冰家小儿的魂力所化,而且用了特殊的方法。你现在就撑破这牢笼,看此时的他会不会死得更快!”
“那要怎样才能出去!”沐夕赤着双眼,手好半天才从牢笼上移开,却还是将手握得吱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