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纵忍不住笑起来,“看来我说对了。”他知道皎皎恨徐空月,也一心不想让他好过,但倘若她手里握着先帝遗诏,必定会让其挥作用。
但她至今仍未将遗诏拿出来,那么解释便只有一个——遗诏并不在她手上。
他虽然还不知道遗诏到底在谁手上,但只要知晓不在慧公主手上,那么徐空月便还有反击的余地。
皎皎的脸色很冷,仿佛数九寒天的飞雪,又好似被万年寒冰覆盖的冻土,不得消融。但她望向卫英纵的目光仍然冷静,丝毫没有被戳破之后的恼怒。
“那又怎么样?”
她的语气与目光一样冷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卫英纵看着她的表情,冷不丁又说道:“遗诏虽然不在公主手上,但想必公主定然是知道遗诏所在。”
皎皎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冷淡,“你挟持摄政王,难道就是想与我讨论遗诏?”
“当然不。”卫英纵微微笑着,只是笑意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恶意。“我想与公主近身说几句话。”
皎皎脸上露出嘲讽,“你一心想杀我,难道我会那么蠢,亲自走到你跟前,好给你机会吗?”
“公主当然不蠢。”卫英纵说着,“但是公主要亲眼看着摄政王死在你面前吗?”他说着,手上稍稍用力,徐空月原本稍稍结痂的伤口顿时被锋利的刀口划破,再次流出刺眼的鲜红。
皎皎的目光一凛,嘴唇紧抿,一句话也未说。
但卫英纵挟持着徐空月,好似有恃无恐,也全然不在乎徐空月会不会死在他手里。
他无声与皎皎对峙着,唇边始终挂着浅淡笑意,似乎稳操胜券一般。
李忧之一直站在皎皎身后两步距离的位置,见局面僵持着,他忍不住微微抬脚,朝皎皎走了一步。
但下一瞬,皎皎清冷的嗓音便响起。“退下。”
李忧之的脚步顿住。
皎皎没有再言语,而是提步朝着卫英纵走去。
卫英纵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握着长刀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收紧。
徐空月的目光一直放在皎皎身上,此时见皎皎抬步朝他走来,终于还是出声道:“你不该过来。”
皎皎顿住脚步。
她先前一直刻意没有去看徐空月的眼睛,但此时却不得不朝他看去。
他虽然是被挟持的姿态,但神色从容,丝毫不见狼狈。只是此刻眼眸深处似有无穷无尽的自责愧疚翻滚着,仿佛一道牢笼一般,将他深深锁进其中。
皎皎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将目光收回。她本可以完全不管徐空月,但理智总是在说:“他还不能死,大庆现在还需要他。”
但心底隐隐还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你只是舍不得他死而已。”
“你明明知道先帝遗诏所在,也知道先帝就是要借你的手除掉他,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动手?”
两种声音在耳边反复回响,可皎皎迈向卫英纵的脚步却从未停顿。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我是想要他死的。我想要让他尝尽各种痛苦,在孤独绝望中死去。”
卫英纵脸上的喜色越来越盛,眼见着皎皎快要靠近,他纵骤然难。一掌拍开身前的徐空月,随即刀锋快如闪电,朝着皎皎而去。
徐空月一直都知道他的目的,本就时刻防备着。此时见他骤然难,皎皎危在旦夕,便硬生生受了卫英纵那一掌,借力朝着皎皎飞扑而去。
他以身护住皎皎,收势不及的长刀在他后背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神武军万箭齐,射出的羽箭如满天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弧线,以闪电之势落下,将卫英纵射穿。
他手中还紧握着那柄染血的长刀,眼睛微微睁大,头颅微低,便瞧见了刺穿身躯的无数羽箭。
鲜血几乎将他身上的衣裳染变了颜色。他茫然抬头,便瞧见了脸色复杂的徐空月。他脸上有悔恨,有懊恼,还有无能为力的于心不忍。
但最终,转化为深深的愧疚。他低下头去,查看惊魂未定的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