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说来话长……”姬桃咬了一小口蒙布朗蛋糕,结果眼眸倏然一亮,栗子奶油细腻丝滑,奶香浓郁,“这个好吃的欸,一点都不甜!”
脱口而出的感叹完,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才忽然醒悟过来,想起这个甜点明明是她有求于人,拿来献殷勤的。
下午茶的点心做得很是精致小巧,基本就是一口一个的分量,她一小口下去已经没了一半。姬桃讪讪地捏着残余的一半,“我再拿一个给你……”
她说着就想起身,腰却被男人搂着,她看着他低头凑近,就着她的手咬住了那残余的一小口栗子蛋糕。
微凉的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她的指尖,姬桃战栗了下,倏然缩回手。
司绍廷仿若未觉,舔了舔唇,嗓音染着笑意,“嗯,味道确实不错。”
他平时其实不怎么爱吃甜食,比起甜点,他倒是更想吃点别的。漫不经心的盘算着待会儿提早回家去,抬手捏了捏她红透的脸蛋,“把事情详细的告诉我。”
姬桃赶忙把乱七八糟的杂念都丢到脑后,正襟危坐,将自己参与编舞,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署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末了掏出那支录音笔,“我今天去找他,虽然他pua我,贬低我的编舞的价值,但是他没有否认用了我的……嗯,用他的话来说,我‘编的那点儿东西’。”
据她所知,双方面对面沟通时的录音是可以作为合法证据的,她还刻意在谈话时提了胡春茂和她自己的名字,以证明对话双方的身份。
司绍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签字笔,眸底慢慢的蓄起阴沉,“就只要个署名?听起来,这剧没什么好演的,连这个剧团,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诶?”姬桃愣了下,旋即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倒不是她单纯善良圣母心泛滥,而是一部舞剧能够做出来,背后是太多人的努力和心血,从几十号人的舞者到服装化妆,从作曲到灯光舞美设计,许多个日日夜夜的反复排练和打磨,不演就太可惜了。
况且整个剧团里,除了王全那种恶心货色,大部分人都挺好的,有在她刚进团时带她熟悉情况,对她多有照顾的前辈,也有在她独自练习到很晚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替她留门的同侪。
“司氏的那些大货轮,不会因为船长有点儿人品问题,就整个船都沉掉不要了对不对?我只要拿到我应有的署名就好,至于胡春茂……”她换上某那姓老师的语气,“这很难评,我祝他成功吧。”
区区一个剧团,跟货轮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不过司绍廷还是依了她,“听司太太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会让律师去处理。”
姬桃本来只是想着要到律师的电话,然后自己去跟律师沟通。他公务这么繁忙,她不想麻烦他太多。
转念又想起自己上回晕倒不想麻烦他,反倒惹他生了不小的气。
那天从寺庙回来的路上,他说喜欢她在身边,想要她只属于他。
那一句近乎表白的话语,乍一听很动听。他想要他的女人对他上心,需要他,甚至依赖他,对他撒娇对他使坏都可以,发脾气也无妨——甚至他好像对她炸毛发飙的样子更喜爱得紧——总之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他当外人,当五百万的来源而已。
可是他却没有说,他是不是也只属于她。
当然一句承诺也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他敢说,她也未必敢信。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关系,他想回来住就回来,想喜欢她想给她宠爱就给了,哪天不喜欢不想给了,想走也自然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她怂得连一句关于程筱宁的话都不愿意问,还不就是怕确认得太清楚,就没法再心安理得的享受现在的生活了吗。
她从小跟着妈妈相依为命,没有见过正常家庭的恩爱夫妻,对婚姻也没有那么多浪漫主义的幻想。就目前而言他对她很好,但是如果她因此而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一头扎进去——
那跟傻乎乎地跳下一道明知道会爬不上来的深渊有什么区别?
那天在寺庙里,他问她就不能想要的多一点吗。筹码多的人自然可以想多要,反正输几局下桌也无关痛痒,可浑身上下就俩铜板的人也信了□□一把可以暴富,那可不是要输得连底裤都不剩嘛。
她已经在最脆弱的时候头脑不清醒的赌输过一次了,那次好歹还没那么伤心,但是也足够让她更加警惕了。
姬桃睫毛动了动,笑靥绽开,挽住男人的手臂,“谢谢老公!”
司绍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凤眸眯起,须臾轻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就这么谢我?”
男人漆黑的眸底蓄着笑意,一缕翻滚上来的暗色蕴着潮涌,暗示性的意味十足。姬桃的心跳漏了半拍,终于想起来,一只手摸到自己的包包,拽出那个珠宝店的袋子。
“这个。”她把袋子塞到他的面前,“用这个谢你够不够?”
司绍廷眸光扫过袋子上的品牌标识,已经大致猜到了是什么。
薄唇扬起,他朝袋子里瞥了一眼,里面是一大一小两只黑色的皮质锦盒。长指取出上面那只稍小的盒子,打开,金色的边框中间,是一枚泛着银光的铂金戒指。
戒指的外表是简约优雅的素圈,内侧却镶嵌着一颗钻石,小小一颗浓郁的鸽血红,隐秘的存在着,外人无法窥见。
司绍廷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戒指转了转,睨她,“有什么说法么?”
眼梢的余光里,西斜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在桌上的那份纪录片的项目介绍上。姬桃眼都没眨一下,“没什么说法,就是个装饰吧,闷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