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前盆地幅员很辽阔,是中亚洲大6南缘育最明显的一段地质。我们从日喀则出,沿途就能看到盆地独有的雅鲁藏布江蛇绿岩套和岗底斯岩浆弧。但是大伯他们计划的考察地点在昂仁,所以我们并没有沿途停车。在绵绵不断的峰峦穿梭间遇到了一段湖边景致,让我很是意外。
“终于看到一个比较大的湖了。”我感叹。
“这是浪错湖。”格桑跟我解释,“日喀则这边确实没有什么惊艳的大湖泊。”
“来这里了,还看什么湖,当然是去看雅鲁藏布江呀。”大伯呵呵一笑。
大伯让我们把车停到了一片开阔地,虽然都是沙砾和岩石,但是面前一堵几十米高的平整山体,如同垂直排列的扇面,甚是壮观。这种扇面造型的山体我们虽然在从日喀则来此地的路上也见到不少,但都是匆匆一瞥而过,距离也远,并未如此站在山底下近距离地观察,这种感觉是极具冲击力的。当然,这种冲击力也只针对我和肖之南这样的业外人士,大伯他们几个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在整理随身携带的工具,准备徒步前进,因为前面已经没有公路了。吴一峰见我搬着相机咔嚓不停,凑过来单手靠在那扇面上,“来,给哥拍一张。”
我退后几步,转动镜头,远中近景都给他咔了几张,然后把相机显示屏现给他看。
“嗯,不错,帅哥嘛,怎么拍都好看。”说罢他还要撩一把头。
“明明是我技术好行不行。”没等到我想要的夸奖,不乐意了。
“来,哥给你拍两张。”他也不理睬我高不高兴,伸手就要把相机拿过去。
“好啊。”我只得从命,大伯如果不干预,我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咔咔几下,然后自己看了看,扭头招呼旁边也在看扇面的肖之南,“来,肖同学,我给你俩合个影。”
我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肖之南,肖之南显然看到我的表情有那么点不自然,就推托一下,“算了,你看人家不乐意。”
“你不乐意吗吴一荻?”吴一峰马上反问我。
“没,没有啊。”我条件反射地否认,但凡吴一峰用这种语气问我的时候,潜台词都是“麻利的赶紧给我配合”,没办法,自小就习惯了被他安排。
“你看,她乐意。”吴一峰下结论了。我只能在心里翻个白眼,拜托,不拒绝不代表乐意。
肖之南嘴角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慢腾腾走过来,靠在我身后。
“好的,吴一荻你再靠近一点。”他还要继续摆布,一会儿说我头得转一点,一会说我的肩膀又歪了,反正就是各种要求,就是不按快门。
“快点啊!我的表情都要僵了!”我好不容易挤好的笑容塌了几秒,怒目圆睁朝他喊了一嗓子。
“好了!”吴一峰终于完成了,他把相机取下来,递给我,我一看,气死我,他就单单拍下我气急败坏的那个表情,肖之南从我脑后瞅了一眼,“扑哧”一声就笑弯腰。
“吴一峰你给我拍的都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啊!”他回头狡黠一笑,回到大伯身边,他们差不多准备好了。
“一荻你过来。”大伯朝我招招手。
我只得收起想打架的心情,乖乖走过去。
“今天你就不跟着我们去了。”
“我要去。”我瞅了瞅格桑,“我要跟格桑一起。”
大伯看了一眼肖之南,“肖同学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野外考察,他装备也不合适,我们不能带上他。”
“那就不带呗。”我马上接话。
“但是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放这里,毕竟人家给咱当司机了。”大伯耐心劝我。
肖之南大概听到我们在讨论他,赶紧过来解释,“没关系的,我一个人无妨。”说罢还看了我一眼,“她也难得出来玩一趟,尽兴而归最好。”
“吴一荻你还是别跟着了,你尽兴了,我可真的累死。”吴一峰马上抱怨,“哪一次最后不是我来拉扯她,就是个后腿精。”
“哎有你这么说的吗?是谁每次都从我这里薅吃的?是谁说我是开心果啊?”
“那是我得哄着你,不哄着你吴老师就要教训我!”
“谁要你哄啊!”
“哦呦呦,谁要你哄啊~”吴一峰捏着嗓子换了我的语气,“哥,这是什么?你告诉我啊?为什么是这样?啊原来是这个啊,我忘记了嘛,给我解释一下嘛,啊,那边是什么,我要去看看……”
大家无一例外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我自然脸红了,吴一峰说的都是实话,换了是我,就是明明可以沉浸式挖石头,结果总有一只蜜蜂在你耳边嗡嗡嗡,而且这个蜜蜂不能赶不能打也不能骂,我也会很不耐烦。
“吴老师,你为什么要带她出来,而且为什么每次都交给我?好麻烦。”吴一峰一脸嫌弃地继续抱怨,然后对肖之南说,“肖同学,你是校友,帮帮忙。”
大伯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张纸条,“交给你一个任务,找到这家民宿,订三个,哦,不,是四个房间,然后买菜,做饭,晚上我们就住这里。”说罢掏出钱包,说这是买菜的钱,然后转头跟肖之南喊了一声,“肖同学,也辛苦你一起帮我们搞后勤了。”
肖之南赶紧走过来,忙不迭说着“应该的应该的”,然后站到我身后,那姿态应该是回答了吴一峰的请求。我看了看这个纸条,在昂仁附近的一个小镇。
“做个晚饭而已,不要这么多钱。”我数了数手里的粉色票子。
“哎,晚上烧烤备起,啤酒要一箱哦。”大伯最喜欢喝啤酒。
“那行吧。”我把钱收起来。
“好,那我们走了,你俩自己注意安全。”说罢他就领着众人沿着扇面旁的小路往前走去,格桑走在最后一个,她回头朝我笑着挥挥手,看样子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