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晞差点魂飞魄散,还好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否则……滚下去的恐怕就是她了。
待她的目光从可怜的水果身上移到对面,冷汗直流,一口大气不敢喘。
她还以为是下楼的纪绒绒,没想到……原来是纪少徵!
他们离的很近,近到剩下一只棉花糖的距离,这边是她,那边是他。
忽而察觉腰间被熨帖得发热,反应过来那是他的手掌,除晞的脸一下子红透。
纪少徵侧眸瞧了眼她的棉花糖,不禁笑说:“你喜欢吃这个?”
“嗯。”除晞可以想象自己样子有多傻。
纪少徵渐渐放开手,还她自由:“你好像总是这么不小心……”
除晞垂着头整理裙子,恨不能缩啊缩啊缩,缩成一粒尘埃,消失在空气中。
秀姨发现不对,赶过来捡水果,原本不知所措的除晞,总算找到事情做,匆匆躲过纪少徵。
除晞满头大汗来到纪绒绒卧室,愣愣地回不来神,纪绒绒问:“看见石榴叔啦?干嘛这么紧张,他又不是豺狼虎豹会吃了你……”
除晞挠头:“你没说……十六叔也在这。”
纪绒绒眨巴眨巴眼睛,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石榴叔可好了,你为什么不待见他?”
“我没有——”
“行,我知道了。”纪绒绒了然于胸。
“你知道什么呀?”
纪绒绒咬了口棉花糖:“我知道,林志远这个小丑终于有点用处,让我看到两个人——这个呢,为另一个着想,认为人家一对小情侣,千万不能拆散,既然女孩没来面试,那就录用男孩吧;另一个又为这个着想,怕他知道真相之后心里不舒服,也怕他为难,连对最好的朋友都死咬着不说……你说这俩人是谁?有不有趣?”
石榴叔(3)
石榴叔(3)
纪绒绒话里的“这一个”和“另一个”,指代的是她和纪少徵,除晞再怎样心慌意乱,也听得懂。
所以……纪少徵真的是因为她,才录用了林志远?
纪绒绒发着高烧,浑身酸痛,对于两人彼此的心意,她点到为止,转而背过身,窝进被子里。
睡前还念念不忘牵红线,喃喃说:“我的姜汤好了吧,除晞你替我去厨房瞧一眼。”
“噢。”除晞思绪还飘着,答应完便轻手轻脚将门卧室阖上,下楼去。
厨房里,秀姨刚刚忙完,纪少徵也在,他正试图从秀姨手中接过盛着热汤、小菜和米饭的托盘。
秀姨考虑着,待发现门前探头的女孩,连忙冲他俩眨眨眼,对纪少徵露出一个“正如你意”的微笑,还没等除晞表明来意,便端着走掉了。
还残留热汤香气的空间中,剩下除晞和纪少徵两人。
除晞越发无所适从,而纪少徵双手插兜,也有些窘迫。
“想喝咖啡吗?”纪少徵缓解尴尬。
除晞茫然应了声:“好。”
纪少徵抬手从橱柜的顶层拿出两只铁盒子。“纪绒绒生活能力低下,我常常怀疑,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秀姨,没有fiona,她会不会风干致死。这两盒咖啡是她收集癖犯时,磨着我从牙买加特意带回来的,可看样子,她应该一次都么有喝过。”他一手是咖啡米分,一手是咖啡豆,“美式还是……”
“……”十六叔,你这样黑你的侄女,真的好吗?除晞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选择了方便的咖啡米分,“唔,这个。”
纪少徵找到了他送纪绒绒那套咖啡壶和滤纸,果然还在老位置,用翻开水清洗一番后准备亲手冲泡咖啡。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露出劲瘦的小臂,从他衬衫上印出那线条分明的肌肉,可以断定他该是时常做运动,即便这样,他此时此刻每个动作配上认真专注的表情,毫无违和感。
好像……他就该是这样的人。
有些距离感的人。
除晞低头揉了揉右手手腕,纪少徵瞥见,问:“最近天气多变,你的伤处是不是经常不舒服?我认识一位老中医师,手法很好,让他通下经络,你恢复得更快些。”
除晞:“我这个……已经没什么事了。”
纪少徵已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给她,想了想,收回手,放在流理台边,问:“奶?糖?”
“嗯……一块糖。”除晞嗜甜,又听说咖啡加奶营养会流失,喝咖啡便只加糖。
“对不起。”他忽然说,搅动调羹,“绒绒把林志远的事全部告诉我了,对不起。”
纪少徵如此郑重的道歉,除晞万万没想到:“没有那么严重,十六叔,你千万别自责,我明白,你……你也是好意。”
可是,所谓“好心”却伤害了她,纪少徵观察她的神色:“林志远还有没有骚扰你?”
除晞:“没有。自从上次绒绒警告过他,他再没打电话来了。”
纪少徵若有所思,抿口纯黑咖啡:“如果有必要,不需要一个星期,他连踏进泊淳机会都没有——”
除晞摇头:“不——其实……我真的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从今以后和林志远没有任何瓜葛。”
“好。”纪少徵也不勉强,将咖啡递给她,“可以喝了。”
除晞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来:“谢谢。”他望着她微笑,午后阳光下,更显得温暖。
两人默默品着上等蓝山,周身都是醇香浓郁的咖啡香,纪少徵忽然接到电话,是助理提醒他飞机的起飞时间。
除晞小心翼翼待在一旁,明知道纪少徵大抵是为了亲自道歉,才在纪绒绒的引导下,匆匆来到这里,他现在一定非常忙,可她该怎样表达“你去忙吧,不必在意我,对于林志远,我真的早就无所谓”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