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还没到了,不知道今年奶奶怎么做得这?么早,可能?是看你和小江老?师终于在一起了高兴吧。”
“对了,你们结婚了我要坐主桌的,我可是功臣,我还给小江老?师传授了追夫三式,这?不就马上把你拿下了吗。”王满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池昭虽然没什么太多话,但?是没有丝毫不耐烦,嘴角也挂着笑。
只是陈奶奶听他越说?越不着边际,打了一下王满的头,把电话拿过?来:“昭昭,你和小序明天过?来吃饭吗,或者我坐车去看看你们,你们小时候可爱吃奶奶做的桂花糕了,不知道小序爱不爱吃。”
陈奶奶讲话断断续续的,自从上次做完手术后,她的精气神就大不如前了,说?句话也颠三倒四?,还要停顿很久,但?好在大家对她都很有耐心。
“不过?这?次用的是干桂花,可能?没有新鲜桂花好吃,那要等到秋天咯。”
池昭眼底带着笑意,语气平和温柔:“好,明天我带着她过?来。”
“等秋天了,我们再?帮您一起打桂花。”
“好,奶奶在家等着你们。”
但?陈奶奶没有等来他们,他们也没有一起等到那个秋天。
离别
“这样有好喝点吗?”池昭看着捧着杯子一脸“痛苦面具”的?江怀序。
这两天她快要来例假了,他就提前?开?始给她煮阿胶,但她不喜欢黄酒炖阿胶的?味道,说感觉像是一头喝醉的?驴跑到她嘴里。
他被她的?怪话逗笑,但还是听进?去了,于是换着法子煮,想让她多喝点,这次是用牛奶煮的?,还放了红枣、红糖和玫瑰花。
“这个是甜的?诶,你尝尝!”江怀序喝了一口,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池昭对这些味道都?无所谓,但还是接过杯子尝了一口,好像是比之?前?的?味道好些。
突然之?间,他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王满,估计又是说明天想吃什么菜让他给他做,他现在住校,周末才能回家,说天天吃食堂吃得脸都?绿了,他心情颇好的?接通了电话。
“哥,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
“奶奶奶奶可?能快不行了。”电话那头王满的?声?音晦暗,短短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完整,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池昭手中的?杯子瞬间被他打碎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暗黄色的?液体沾湿了座椅,流淌了一地,看起来刺眼?得很。
江怀序听见声?音后回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却在看见他的?脸色后笑意僵在脸上:“怎么了?”
“王满说,奶奶可?能要不行了,我们现在要去趟医院。”他站在原地,艰涩地碾着字句,吐字都?有些吃力。
江怀序瞬间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池昭就往门?外走。
看着池昭往驾驶座上去,江怀序拉住他:“我来开?。”
池昭沉默着点了点头,想点根烟,但最终还是捻在手里没有点燃。
现在是周末,又是饭点,路上比平常更堵,江怀序皱了皱眉,一向开?车慢腾腾的?她连着变了几?个道,看着眼?前?红灯的?倒计时,她心一横,直接闯了过去。
两人紧赶慢改到医院时,陈奶奶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病床前?除了王满,还站着几?个医生,看见他们来,王满强撑着点了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
大概是心有所感,知道人都?到齐了,陈奶奶的?眼?角留下一滴泪,泪水沿着脸颊隐入她银白色的?发间。
一瞬间,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微弱的?折线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传遍了整个病房。
王满扑倒在奶奶身上崩溃大哭,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奶奶那双孱弱苍老的?手,江怀序也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原来那些说什么都?要给他们做的?饭,提早了好几?个月的?桂花糕,都?是陈奶奶的?心有所感。
她尚且在这样的?环境里很难保持冷静,那池昭呢?
她抬起头,却看见池昭呆呆的?站在陈奶奶的?病床前?,来往的?人不断撞到他,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僵直地立在那里,宛如一棵早已耗尽生机、即将崩塌却仍勉强站立的?枯树。
江怀序有些担心的?拉了拉他的?手,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温度也低的?吓人,她想给他捂一捂,却发现怎么也挫不热,江怀序的?眼?泪又落下来。
池昭反应过来似的?,低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想挤出一个安抚的?表情,但嘴角怎么也提不起来,只微微裂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医生去办手续,又给殡仪馆打了电话,再然后就是等天亮通知其他人。
沉默又熟练。
整个后事办了三天,江怀序陪在池昭身边,以陈奶奶家人的?身份,一同操持了她的?葬礼。
陈奶奶被葬在了乡下的?一树桂花下,和陈爷爷的?墓碑挨在一起。
生前?就瘦瘦小小的?老人,化成一抔土也就只占了小小一块地方。
“这个给你们。”葬礼结束后,王满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卡和一个盒子:“卡里的?钱是这么多年你打给奶奶的?,她没花,说是给你攒的?老婆本,现在都?给你。”
王满又打开?盒子递给江怀序,里面是一件半成品的?嫁衣:“奶奶知道你们在一起后,想给你绣一件嫁衣,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太会做绣活了,所以只做了个雏形,她本来不想给你们的?,怕你们嫌弃,但我觉得还是给你们吧,就当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