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多久,江怀序摇摇头。
不过现在的光线实在是差,拍摄一时半会也没法进行,江怀序就收了机器打算下次再继续。
窗户被风吹的啪啪作响,唐愿看了看门外?被吹歪的树和阴沉的天,温声劝到:“再待一会吧,现在路很难走的。”
早上出门时太阳还正烈,她在路上走了一会都觉得要出汗,现在雨一下起来?竟连着温度也一下子降了许多,从?窗户缝里透过来?的风让她有些瑟缩。
唐愿又给她的茶杯里添了些茶。
她捧起冒着热气的茶杯,用指尖汲取着杯子上的温度。
唐愿泡的茶很好?喝,加了菊花和桂圆,她说?可以明?目护眼,喝起来?也甜丝丝的,但江怀序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一个小时前?池昭给她发微信说?准备回来?了,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还在山路上,又碰上这样的大?雨。
天空闪过几道雷电,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下午看还碧绿宁静的山峰,在此刻像一个巨大?的,会吃人的怪兽,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看的她心中?有些发毛。
她有些不放心地拨通了池昭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通,她又打了两个,电话从?无人接听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应该是在开车,山里又没信号,她安慰自己,但手指却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
看她脸色有些发白?,唐愿开口:“别害怕,这雨一会就停了,我们这边就是这样,雨下的快,停的也快,连天气预报都显示不出来?,习惯了就好?。”她的手搭上江怀序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是了,雨应该一会就会停,这里一向如此,江怀序压下心底的不安,只是身上冷的厉害。
“咔哒”
门口就穿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两人齐刷刷地先门口望去,一声清润的男声穿进耳里:“姐姐,我回来?啦。”
听见声音的唐愿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她迎了上去,接过男人手中?的雨具。
男人面容温润俊朗,很有书生气,和唐愿站在一起十?分?登对,任谁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爱意涌动。
唐愿向江怀序介绍:“这是我爱人,俞潮舟。”
又跟对方?介绍了江怀序。
两人微微点头示意。
“怎么回来?的这样迟?”唐愿帮她脱下七七整理湿漉漉的雨衣,挂在门口。
俞潮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山路那边出了车祸,我绕路回来?的。”
听到这话,原本就有些不安的江怀序心脏猛然紧缩。
“山路”“车祸”以及她打不通的电话,在她脑海中?连成一条线,“嗡”的一声,在她耳边发出来?震耳欲聋的颤声。
她的指尖有些发麻,未握紧的陶瓷杯“咔嚓”一声摔在了地上,茶杯四分?五裂,暗黄色的茶水溅到地毯上,也打湿了她裤脚。
两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忘掉了刚刚的话题,唐愿看着江怀序血色尽褪的小脸,有些慌张地开口:“划到哪没有?”
江怀序摇了摇头,想要说?话,却觉得嗓子也干涩的厉害,她艰难的开口:“是那条路?”
俞潮舟望向她,脸上带着犹疑:“应该是县南边的那条路。”
县南边,正是池昭回来?的方?向。
江怀序颤抖着手去拨打电话,一次,两次,三次,始终是不在服务区。
江怀序的心沉的厉害,有些喘不上气,她突然站起来?,脸色发白?:“不好?意思唐老师,杯子和地毯我下次来?再赔,今天我有急事先走了。”说?完就抓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哎!带伞呀!”唐愿在后面拿着伞唤她,但她却头也没回。
江怀序跑出唐愿的家,从?她家到山路口不算远,10分?钟到路程,只是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无数的冷雨从?天上浇灌下来?,她被冻得腿脚发僵,凭着本能往路上冲。
天黑成了一片,明?明?还是傍晚,但没开灯的街道几乎要看不清路,狂风、暴雨,黑夜,竟然像是骤然降临的世界末日。
她一边跑一边重复拨着池昭的电话,心里的声音拼命祈求着对方?接通电话,一通又一通,那头始终是不在服务区。
她拼命往前?奔跑着,雨水灌进她的眼睛里,酸涩的令人流泪。
终于在山路口,她看见了一堆聚集着的人群,人们打着伞穿着雨衣,密密麻麻地挤在路边,拦住了眼前?的去路。
江怀序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的心脏跳动的厉害,人们的议论声,警车的鸣笛和救护车的鸣笛混杂在一起,令她一时间无从?分?辨这些声音从?何而来?,又到底在说?什?么。
“哎呦,这么年轻呦。”一道苍老的声音划过她的耳膜,划出尖锐的疤痕。
“小池也在呢。”
熟悉的关键词传入耳中?,她呼吸一滞,世界骤然变得沉默安静,耳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她颤抖着手拨开围在边上的人群,僵硬的腿几乎被冻住似的,踉跄着走上前?。
“小姐,前?面你不能再进去了。”一个年轻的警官拦住。
一到警戒线,仿佛拉开了两个世界。
江怀序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近乎惨烈的场景。
一辆大?巴车完全翻到到地上,剩下的几辆被撞到近乎报废的车静静的停在山路边,车身被撞出的巨大?凹槽好?像一个吃人的怪兽,无声的长大?着它的嘴巴。
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断掉的手臂和吐露的钢筋交织,哭声和血迹混杂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不是痛苦就是麻木,宛若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