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辛:“……”
齐辛浑身僵硬,舌头都快捋不直了,“你……您……您,”
“你怕什么。”林路深把窗子又往下摇了点儿,脑科学院的夜风嗖的刮起来。他嗤笑道,“怎么,没见过x级的?”
直到此时,齐辛才觉林路深穿得有些太少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根本不足以让一个虚弱得都快走不动路的人抵御寒意——哪怕是中秋时节的寒意。
齐辛多少有点愧疚。出门前,他该提醒林路深披上那件扔在地上的风衣的。
“见过。”齐辛说。
“谁啊。”林路深莫名有些不爽。
“李博士就是x级。”齐辛说。
“不过他是重要等级,不是……”齐辛声音渐渐小了点,低下头不敢看林路深,“不是危险等级。”
“在役的都叫重要等级。被调查、监禁或者开除的,才统称危险等级。”林路深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随后瘫回椅背,“真奇怪。他们清除了我的记忆,却留下了这些毫无作用的规矩。”
齐辛抿了下嘴,没说什么。
他把车打回前进档,正打算凭着有限的记忆找路时,手机却忽然响了。
来电是韦波。
“喂。”
“你们到了吗?”
“没到就算了。”
“田浩他……刚刚忽然就醒了。”
脑科学特别医院的急诊病房,病床占据的永远只是房间里很小的一部分。
围绕着病床的,是各式各样的连接设备和显示屏。往往还会放着三五把转椅和桌子,供调查人员使用。
“其实……在一起之前他就跟我说过,他不会爱我。”田浩靠在病床上,面容憔悴,但从神情能判断出,他已基本冷静了下来,只是单纯而极致的心灰意冷。
大脑就是无比玄妙的东西。田浩被送来时,医生的原话是有脑死亡的可能;然而短短不到半夜,他居然就醒了。
李孤飞坐在田浩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蹙眉凝神看着这个“医学奇迹”。
他身后还站着五六个人,有医生也有监察委员会的。
“林林说过,他不会爱我。”田浩低下头,边揉眉边喃喃道,“他也说过,就一个月。”
“可是,我总以为……我总是心怀侥幸。和其他的每个人一样,我总觉得我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韦波给齐辛打完电话,刚进病房就听见了这一段。他下意识看了李孤飞一眼,却见李孤飞面色沉静毫无波动,甚至提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两笔。
“然后呢。”李孤飞言简意赅,“你是什么时候产生吞安眠药的念头的?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者接触过什么人什么事吗?”
“在林林告诉我,他不会继续留在剧院的时候。”田浩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击垮,几乎隐瞒不了任何东西。
“是立刻产生的,还是之后才产生的?”李孤飞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温情,“你还能回忆得出林路深当时的具体话语吗?”
田浩双目失神,怔着摇了摇头。
“我只记得他说他不会继续留在剧场。还有,他看出了我之前昏迷是装的。”田浩说,“所以我想,我没有什么能挽留他的。”
“你说林路深看出了你之前昏迷是装的?”李孤飞在笔记本上着重记了几笔,还用笔圈了出来。他抬头,神色平淡而严肃,“他有没有说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不难猜。”田浩垂下了头。
李孤飞身后几人已开始窃窃私语,这不过是个无比狗血而简单的渣贱故事。田浩很惨,但这一切也是他自己选的;林路深是个混蛋,可他再混蛋也不关脑科学中心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