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臉上的客氣斂去了幾分:「聽姑娘的意思,是想在我府上常住了?」
白夫人的面相與溫柔兩個字根本沾不上邊,板起臉來尤為可怕。
芙蕖小時候曾經很怕這位長相刻薄的繼夫人。
但多年過去,山水都不會囿於一處,人與人之間的氣場也該輪一輪了。
芙蕖笑了笑,說:「駙馬爺送妾來的時候,曾反覆叮囑,白大人是剛入京的貴,命我千萬小心伺候。若是剛入府一日,便被攆出門,恐有伺候不周之嫌,少不得要挨訓斥——當然!我知曉夫人並無此意,但還請夫人見諒一二,互相行個方便可好?」
只見白夫人合上眼,竭力壓下臉上心上煩躁。
什麼叫請佛容易送佛難。
她此番也親身體會到了。
芙蕖打定主意,黏也要黏死在白府里,不能白來一趟,總要帶點什麼走。
白夫人明顯不是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惱怒與煩躁都寫在臉上,一言不合,情緒便更甚了。
芙蕖與她話不投機半句多,稍坐了坐便起身告辭。
芙蕖回客房時,經過花園,隱約聽到有琵琶的樂聲傳來。
也是不成曲調。
但這一位的手法是真的生澀。
芙蕖停下腳步,靜靜的聽了一會兒,便順著樂聲的方向尋去,最後停在一處花草繁茂的小院面前。
琵琶是從院子裡傳出來的。
但院門上著一把黑漆漆的鎖。
誰也不得進,不得出。
裡頭是那位傳說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白家小姐麼?
難怪……
這足不出戶必然不是白小姐自願的。
誰家父母能狠下心來將親身的女兒一關十幾年呢?
第45章
吉照貼在芙蕖耳邊道:「姑娘,我潛進去一探究竟?」
芙蕖握了握她的手:「不,不急,再等兩日。」
前路迷局越深,芙蕖越是能定下心,她多年磨礪出來的心境曾不止一次在關鍵時候助她逆風翻盤。謝府走出來的女人,不可能有完不成的任務。
芙蕖抱了自己的琵琶坐於院中,運力於指尖,珠圓玉潤的曲調里細聽蘊著淡淡的肅殺之意,如漣漪般向四面八方盪開。
一曲畢,吉照望著院中樹梢上打著旋兒落下的葉子,笑道:「快入秋了,姑娘這曲兒倒是應景。」
芙蕖淡淡道:「有很多人熬不過這個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