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刑部給你驗傷了?」
謝慈:「那狗崽子的仵作徒弟,用屍刀剖開了我的傷口,從裡到外瞧了個究竟。」
如此說來,他在回府之前便又傷了。
但在謝府門口碰面的時候,他倒是掩藏得很好,她一點也沒注意到。
芙蕖環顧書房,道:「吉照呢,叫她來給你換藥。」
謝慈寫好書信,擱下筆:「她走了。」
他的右手,只是一個略帶血腥的插曲。
芙蕖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謝慈也沒迴避。
他道:「不用你操心我,想問什麼,直說吧。」
如果芙蕖想問。
那她有太多的問題,足以掰扯到天亮。
譬如__他當年為何會夜宿南華寺?他身邊為何不帶任何隨從或親信?他到底在經歷何種不為人知的痛苦?他與蘇小姐那驚鴻一瞥的相遇,有沒有在他心裡留下難忘的痕跡?
心裡抑制不住的翻江倒海,可一開口,芙蕖只道出了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我沒有什麼特別想問的,只是感到匪夷所思,三年前……算算時間,已經大權在握的謝大人,您也有遭人算計的時候啊?」
第14章
謝慈聽她用了「算計」這個詞,有幾分高看她一眼。「你怎知是算計?」
芙蕖道:「我長了腦子。」
謝慈:「我父親一開始不想用你,就是因為你太有腦子了。」
芙蕖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說:「謝老侯爺不需要會思考的人,他只喜歡聽話的奴才。你的姐姐謝太妃,完全承襲了謝老侯爺的用人之道,可見是親骨血。」
她望著的方向,是後院的小佛堂。
謝慈用火漆封了信,忽然不介意和她聊聊當年的事情了。
他問:「你知道南華寺是什麼地方?」
芙蕖說知道。
南華寺是皇家主持修建的,裡面住著的都是女居士,當年,謝太妃便是奉先帝遺詔,於南華寺出家,帶髮修行。
芙蕖道:「南華寺一向不接待男香客,你是個特例,想必是看在謝太妃的面子上。」
——看在謝太妃的面子上,給他行了個方便,順便狠狠坑了他一把。
謝慈自嘲似的說:「你瞧啊,我這輩子活到現在,所有栽的跟頭,都是拜我親姐姐所賜。你說可憐不可憐?」
污女兒家清白這種手段,謝太妃做起來無比順手,且絲毫不手軟。
不愧是宮裡出來的女人。
再一想及,謝蘇兩家的婚事,是由謝太妃一力主張,才哄得皇帝下旨賜婚。
芙蕖心裡忽然就想通了此節。
但她仍舊不解:「你們是親姐弟,她算計你,有什麼好處?」
謝慈道:「當然是有她自己的好處。」他說得一派灑脫:「也別提什麼親姐弟了,這世間個人有個人的想法,且不說是同姓家族的兄弟姐妹,即便是親如夫妻,也未必能同心同德。」
芙蕖聽了這話,眉心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