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是秦聿平时在家里办公的地方,很多资料都放在这里,但秦聿似乎从不对他设防,甚至在他来的第一天就把他医学的书也安排放在了里面的书架上。
不过他也无意窥探秦聿公司的文件就是了。。。时今垂下眼,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走了一圈发现没人正要退开时,突然余光瞥到那张黑色实木桌上被压着的文件的抬头。
过分优越的视力和极快的读写能力让他在反应来之前已经读完了那两行字,下一秒整个人就如坠冰窖。
等到秦聿在阳台上和人打完电话再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书房内顶灯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青年僵立在书桌前,透过白色衣衫甚至可以辨出背后优美凸起的肩胛骨的轮廓。
秦聿皱了皱眉一阵极大的不安陡然从心底升起,他试探着走到桌边想开口,视线骤然看清了时今手里拿的那份文件,接着瞳孔紧缩,
——那上面分明是林成峰这些年交易的一笔笔账单,和时今从幼年到成年的全部经历!
秦聿心中一跳正想解释不是故意调查他,却见青年先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极为苍白的微笑。
那其实是极好看的,时今生的美,只是平日里惯于以冰霜面示人,如今乍一笑如春雪消融,此刻却又透出几分让人心惊碎裂的意味。
时今轻轻开口,
“你都知道了。”
那一瞬间巨大的酸楚涌上心头,秦聿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把他抱进怀里,却见青年整个人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怖的事情全身急剧颤抖了一下向一边猛地一躲。
秦聿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手指还维持着前伸的姿势。
时今侧着身面庞偏向一侧,从秦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柔黑的发梢和在黑发映衬下愈发冰白的面颊。
“我。。。”仅仅是一开口又哽咽住,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而时今只是依旧站着,青年身形削瘦,身上还穿着家居服,本是为了柔软质地单薄轻便,此刻却显得身形愈发空落落清瘦削薄。
秦聿看向他,只觉得呼进去的空气都变作刀子,一寸寸地割着他。
"我以为我能做好的。。。"青年整张面孔漂亮地几乎失真,声音轻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中,“我以为我能做好的。。。”
其实他想过这一天的,遮掩着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秦聿会知道他是如何一个阴沉的,劣等的私生子,如何使见不得光的下滥手段心机深沉手段地驳倒自己的生父,如何像一样在林家过的那几年。
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些资料时,他突然又想到小学刚入学的第一天,有人亲亲热热地拉他的手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等他晚上小心翼翼倒出糖罐里所有的糖来回数了好几遍准备和人分享时,第二天被推到地上对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谁要和小三的孩子做朋友。
糖果丁零零散了一地,自此之后所有人有意无意地回避下是长达十数年的孤立,闪着颜色的透明糖纸被踩进雨后的淤泥里。
那其实是七岁的小时今攒了很久没舍得吃的。
天旋地转间,接着涌起来的就是巨大的茫然,是不是一但露出不好的一面就会被抛下,那秦聿。。。时今突然打了个冷颤,眼中浮现出茫然,秦聿也会对他避而远之吗。
青年此刻痛苦而缓慢地摇头,
“我…没想把这些事情拿到你面前的。。。我以为我能做好的。。。”
时今以为自己表现的镇静,其实他整个人瞳孔都虚焦了,手上那几张薄薄的纸被他攥地要破开,手指因为用力过大指甲处甚至洇出青白。
然而时今对此一无所知,以一种近乎的剖白的姿态。
像是终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又像是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判决。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这几句话,“我没让你知道的。。。我想我可以自己解决的。。。我以为我能解决好的。。。”
时今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看着他,像是溺水者看到最后一根稻草要证明什么般紧紧望过来几乎是急躁地加紧了语气,
“我都想好了的。。只要让林成峰闭嘴。。”
青年声音急促起来,却又像想到什么骤然低落下去…
“可是我搞砸了。。。你什么都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卑劣地、泥泞、阴暗的过去,我最无力、最难堪、最不愿让人知晓的少年期。
和那点固守的可怜的泡沫般一戳就破的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时今眼睛已经完全红了泪水像是下一秒就要涌出来,可就算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他依旧极力强忍着没让它落下来,
秦聿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被一同碎裂开来,他终于忍不住不顾青年的抗拒上前一步伸手要将人揽入怀中,却在下一秒突然看见时今整个声音戛然而止,喉间气管抽搐胸膛开始一阵阵的发抽,——那是因为情绪过激又强行压抑导致的急剧倒气。
那一瞬间秦聿全身几乎是冰凉的,从群虎狼环伺明枪暗箭到谈判桌上多少亿大单如流水,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恐惧。
仅剩的理智常识让他知道把人就近扶住靠在地上,青年在怀中呼不出气着抽搐,秦聿跪在地上不断地给他进行人体心外按摩,按摩眼周、鼻翼,终于几分钟后时今嗝出了那口气。
秦聿甫一松气,这时才发现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了。
眼前重新清晰起来,下一秒时今被整个抱入怀中,过激的情绪后使他仍在生理性地不住呛咳着,条件反射性地把人往外推。
秦聿箍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力之大,以至于他以为自己要被整个揉进另一个人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