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大厦,顶楼。
一男一女,对视而坐。
男的年约六旬,两鬓斑白,面如重枣,仿佛关公,唯独印堂之上,隐隐黑。呼吸之间,气喘吁吁,不时咳嗽一两声。
其人身材高大,体型偏胖,身穿藏蓝色唐装,虽是坐在太师椅之上,仍显得肩宽背厚,膀大腰圆,如同一座肉山,一副弥勒再世的模样。
他正是“盘龙集团”的董事长——冷至谦。
此人出身农村,家庭困苦,父母早亡,年纪轻轻时就出来闯江湖,从街头小贩开始干起,卖过水果运过沙,打过城管斗过官,三十岁前都郁郁不得志,后来凭贵人扶持,三十岁后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趁着古国推进城镇化之际,纵横捭阖,征战商海,了大财。
现如今,全国各郡都有他们盘龙集团的楼盘,总资产规模逼近四千亿,个人身价也有五百亿之巨。
离古国富固然遥远,却也称得上是顶尖富豪,响当当的人物。
平日里,谈笑有权贵,往来无牛马。
一郡之地的郡守,都对他以礼相待,客气三分。
而此时,坐在他正对面的,则是一名神秘的黑衣女子。
此女身姿曼妙,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头戴面纱,只露出一双璨若星辰的美目。眼波流转间,似乎蕴含无穷魅力,能勾魂夺魄,极是动人。
“冷先生,妾身观音奴。上师派我前来替你解答疑惑,有什么事,不妨直言。”黑纱女子吐气如兰,悠悠说道。
她似乎并不把眼前的富贵老者放在眼里,一副淡然漠视的语气。
老者轻咳几声,点点头道:“久闻观音奴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见,风姿仪态还在传闻之上。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年轻时遇到一位道门隐士,此人山医命相卜中,擅长观人之相,断人之命,卜人之吉凶,金口直断,无一不中,可谓一代玄门宗师。犹如汉之严君平,唐之李淳风。”
“你说的这人是不是姓孔,平时一身污秽,邋遢无比?”黑纱女子突然插嘴问道。
“不错,你也知道此人?”冷至谦对女子听闻过隐士之名并不奇怪,因为眼前之人,同样不同凡响。
“孔道人的大名,在修行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原本不姓孔,之所以改名‘孔道人’,是自比于《了凡四训》中的那位明代的孔道人,认为自己的境界不低于前辈高人。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在世半仙。客观来说,他的算命之道,的确不比孔道人要弱,不算自大。”女子点头道。
冷至谦接着说道:“他当年替我批命,说我三十岁之前是‘潜龙勿用’之卦,劳碌无功;三十之后,得贵人相助,方有十年南方运,飞龙在天;过了四十岁,亢龙有悔,就要走下坡路。果然,之后我的人生经历与他所说的一般无二。而等到我四十岁时,公司遭遇极大危机,事业受挫,濒临破产。我于是再去求他改命,延我福禄之运。苦苦哀求后,他见我心诚,于是帮我逆天改运,又延了我二十年大运。”
“他替你延运,难道没有条件吗?”黑纱女子淡淡问道。
“条件自然是有的,我帮了他几个忙。他说我本有八十四岁的寿命,于是以寿换禄,用二十年阳寿换取二十年大运,这便是延运的代价。”
“此外,他要我勤修道德,扶危济困,多行善事。我于是捐资助学,兴办学校,筹建慈善基金会。他还要我克己复礼,清心寡欲,不能包养情妇小三,不能抛弃糟糠之妻。”
“甚至,他还替我改了名字,我原本小名‘二狗’,大名‘冷华强’,他替我改成了‘冷至谦’,连服饰型,都做调整。公司风水也求他全部改了一遍,改为九龙戏珠风水局。自此之后,我的公司起死回生,又蒸蒸日上,大横财……”冷至谦滔滔不绝地说道。
“若妾身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有59岁了,还有一年就步入花甲。”神秘女子眼中含笑,已明白了对方请自己来的目的。
“不错,再有一年,二十年大运走完,我的运势就会急转直下。孔道人已于三年前仙逝,并无弟子传人,更无子孙后代。我听闻‘上师’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难测之神通,所以想请上师出手,帮我化解危难,渡过劫数,并且延我寿命。”冷至谦沉声道。
他的目光深邃,凝视着黑纱女子,似乎想要看穿眼前之人。
冷至谦久经商海,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看人极准。
偏偏,此时在女子面前,他的观人之法全然无功。
甚至,他不仅看不透眼前女子,反而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看穿的错觉,仿佛自己的一切心思、一切秘密都被对方洞悉分明。
“难道是‘他心通’?还是‘天眼通’?这个自称‘观音奴’的女子,的确有几分不凡,由此可见,她背后的‘上师’定然更加深不可测。”冷至谦在心中暗暗想到。
“如能完成我的请求,不管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钱的方面,你说个数字就行。”冷至谦大手一挥,显然他觉得没有钱拿不下来的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他的认知中,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抵御金钱的诱惑。
如果有,那说明钱还不够多,诱惑不够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冷先生说笑了,我们‘菩提阁’普渡众生,济世救人,向来不收任何黄白之物。”
“不收钱?那岂非有违天道?”在冷至谦这等商人的眼中,人道即商道,商道即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