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夕彆扭地轉過頭:「溫姑娘別看我。」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幅面容必然不好看。
「好。」溫宛意知道他現在需要自己緩一緩,便也不作叨擾,馬上朝著表哥的方向走了。
妙音坊門口一片焦黑,活下來的小姑娘接二連三地被差役帶了出來,劫後餘生的她們再次抱成了一團,從彼此身上汲取著安心。
「王爺,有兩位已經完全燒死了,當時我們進去時,那間房門不只是鎖著,甚至還拿桌椅堵住了。」手下人稟告道,「這種情況,應當是那二人自己縱火燒的。」
「不對,還少一人。」白景辰清楚地記過人數,眼下再怎麼數,加上被燒死的,也缺一個,「妙音坊上下都查過了嗎,為什麼會少一個人。」
手下人面面相覷,想不明白。
白景辰眉間泛著愁,看向妙音坊背陰的地方:「不是說火滅了嗎,為什麼那裡還在燒。」
手下人解釋:「這條巷子太窄了,我們的人進不去。」
「王爺,這種時候不該問他們。」參與救火的步安良從人堆里出來,滿臉灰地上前道,「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問這堆小丫頭了。」
白景辰點頭,隨即看向劫後餘生的小姑娘們:「你們之中還少了一人,去哪裡了?」
他自詡已經足夠溫和了,但那些丫頭們還是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誰也不敢第一個站出來和他說話。
「表哥,我來。」溫宛意及時趕到,半蹲下身子,溫柔地看向其中的一位小姑娘,「還少了一人,你應該知道她的去處吧?」
那小姑娘也是個拎不起來的軟性子,哪怕溫宛意只問了她,她也只會害怕地躲在別人身後。
溫宛意也沒了辦法,和表哥有了同樣的疑惑——難道她很兇嗎?
他們都沒有料想到,從小在坊間長大的小丫頭雖然被培養了多年,但都是一齊上台彈奏曲子,也不敢單獨露面去見那些權貴大人,更別提眼下妙音坊門口站了這麼多的大人物了。要不是因為她們剛從火場出來還沒緩過神,不然多少要對著他們哭出聲了。
「讓老夫來問。」輔國大將軍江穆安把豪言往出一甩,利落地上前拎起了一個小丫頭,只見他絡腮鬍子一動,板著一張黑沉沉的臉,用對待戰俘的那種語氣威脅道,「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天必須要給個答案,還不快說!」
眾人:「……」
誰也不好拂將軍的面子,只能彼此尷尬地別過視線,不願在孩子面前丟人現眼。
不得不說,將軍的這一套法子格外有用,那丫頭一哭,其他丫頭也齊齊哭了起來,終於有人壯著膽子站了出來,抬手一指小巷子後面的方向,小聲地說了一句「在那裡」。
「那裡還在著火!」步安良立刻起了一身冷汗,「繼續去救火,不,先救人!」
可那條小巷子連人都進不去啊。
「江聞夕!」江穆安一嗓子,直接把遠在百步之外的倒霉兒子喊了回來,「去救人。」
在場的不乏有功夫傍身的人,情急之下,說什麼也輪不到堂堂江世子去做這種隱含危險的事情,但眼下恆親王還沒來得及發話,其他人也還輪不到呢,大將軍就把江提刑江大人給派走了。
「咦,你們這幫小丫頭又要幹什麼?」步安良本來也準備跳上屋檐去救人,誰想到一轉頭,卻看到膽小的小姑娘們竟然悄無聲息地跑到了水桶旁,兩人共同提起一個裝滿水的桶,默契地朝著妙音坊後面跑了過去。
「這次倒是膽子大了一回。」步安良沒有阻攔,他說,「看來也不是咱家王爺凶,是孩子們太膽小。」
「那些檐木被火燒過,人走上去不太穩,雖然江世子承有將軍之風,既能上陣殺敵又能飛檐走壁,但火場殘垣難免不安全。」當著江穆安的面,白景辰實在不好薄待人家兒子,只能把剛剛口無遮攔的步安良給罰過去,「步安良,你帶人去下面接應江世子,他若摔了,你自罰幾個板子。」
就不該嘴欠的步安良:「……」
作者有話說:
表哥:虛假關心一下(人情世故拉滿了)
醬柿子:謝謝你(咬牙切齒)
第42章慈父
◎或者你可以勸表哥昏聵一回◎
江聞夕輕飄飄地往下一跳,落了地站穩了,才見那步安良假惺惺地過來扶了他胳膊一下。
「江大人好身手。」步安良不走心地恭維一句,問他,「沒找到人嗎?」
江聞夕來去一遭,竹月色的窄袖長袍連半點兒灰都沒沾上,但他還是很愛乾淨地撣了撣袖子:「死了。」
「死了?」
步安良驚異中往小巷那邊瞧了一眼——那些小丫頭還在著急地滅著火,顯然並不知道這個事實。
「草垛本就容易著火,那地方又不大,火勢起來後小丫頭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縮成一團等死了。」江聞夕一攤手,「看那個死狀,已經完全沒辦法救了。」
可就算沒法救也得把屍身帶出來,直到妙音坊門口整整齊齊停了三具屍體,這事兒才算告一段落。
「古箏跟著箜篌姐姐走了。」
有一個丫頭突然哽咽地說了這樣一句,圍著她的一堆小姑娘也立刻跟著哭出了聲。
江聞夕被她們哭得頭大,他面無表情地往恆親王那邊瞧了一眼,腹誹道——這恆親王哪兒來的這麼多精力,這一天從早到晚都在忙著斷案,連回府的功夫都沒有,眼下一直折騰到了晚上,對方不僅面上沒有疲態,甚至還有心思在那裡查看那些捲軸。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