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辰順手攬住她,用最輕的力道攏著人後腰,把她挪近了些,沒有再說什麼。
太近了,溫宛意想要退開又不想傷了表哥的真心,只能茫然地抬起眼眸:「表哥?」
白景辰低,鼻音輕輕「嗯」了一聲,含著笑意望進她眼眸:「喊表哥有什麼急事。」
所有的話都噎在了心裡,溫宛意無端有些拘束起來,這種極致貼近的情境下,她沒辦法做到平靜如常。
和之前一樣,夜裡的表哥在燭火映照下像是變了個人,穠麗的眉眼壓低時會露出幾分巍然逼人的意思,可偏偏他還沒那麼嚴肅,好似時刻就會因自己的三言兩語柔和了眉眼,深褐色的眸子好似淬了好看的焰火,再加上一雙桃花目本就關情脈脈,眼波流轉時,款款深深,綿綿勾人,叫人難以招架。
她在觀察他,他何嘗也不是在看著她呢,白景辰只有親眼瞧著她時,整個人才是放鬆安心的,哪怕兩人之間沒有說半句話,也意興盎然,覺無論是否入睡,有她陪著,也是解乏的。
「表哥是不是不困了。」溫宛意移開目光,眼睫微動。
白景辰淺笑出聲,沒有說是或不是,而是輕撫她臉龐,手指搭在頸間,虎口便剛好控住下巴,像是捏著一隻小兔似的:「綺苑的嬤嬤出口粗俗,表妹若聽了什麼不堪入耳的東西,不要放在心上。」
「嗯。」溫宛意眨眨眼睛,偏頭一壓,把他的手壓實了,要刻意壓疼他似的,與他開了個不關痛癢的玩笑。
可這根本不會疼,這種恰到好處的狡黠反而會讓本就不鎮定的白景辰愈發難以克制,他索性把她壓在懷裡,重重舒了口氣,在她烏髮間輕輕落下一吻,恨不得把人揉碎了再藏起來。
「表哥,你壓我頭髮了。」溫宛意並沒有察覺那個吻,她烏髮鋪灑榻間,很容易被人壓疼,哪裡還顧著別的,在壓到後的一剎那就鬧著要遠離他,「疼。」
白景辰撐起身,讓她攏走被壓著的青絲。
溫宛意嗔怪:「整日就知道胡鬧,再鬧下去,你我都沒辦法歇著了。」
白景辰莫名覺得這句「整日就知道胡鬧」有點耳熟,一細想,意識到表妹是搬出母后之前的話來壓自己呢。
「何為胡鬧,如何才能算是胡鬧。」白景辰索性就這樣半撐胳膊側著身子問她,過分坦誠地把這句話剖開,「表妹以為的『再鬧下去』是指什麼事情,可以告訴表哥嗎?」
怎麼還有這樣問人的?溫宛意只是隨口一說,根本無法作答。
就在她冥思苦想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這才注意到表哥他眉眼弧度都很舒展,薄潤的唇正噙著一抹笑,目光凝在她臉上,這樣俯下身瞧她時,有種遊刃有餘的輕鬆,很可能根本就沒有認真去問,更沒想得到答案——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點頭。
這不是哄人玩嗎?
溫宛意有些惱了,扭頭不理他:「不知道,你自己猜。」
白景辰按了按她的枕頭,意有所指地開口:「猜什麼,猜你枕頭下是不是也放了一本硌人的書?」
溫宛意悚然一驚,比聽了個鬼故事都反應大,一股後知後覺的冷意從腳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脖頸,她睜大眼眸,手指緊緊抓住床褥,靜靜地等著表哥接下來的態度。
可表哥很久都沒有開口,沉默越久,越把煎熬拖到難以忍受。
白景辰在她身後憐惜地注視著她,也是同樣的無法開口。
他要怎麼說。
她呢,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本畫冊,為什麼放在枕下,為什麼不坦白地告訴他。
白景辰拿不準她的想法,最後只是以兄長的關切口吻叮囑道:「表哥知曉你好學深思,哪怕夜裡也不忍釋卷,但畢竟燈火晦暗,讀得多了容易傷眼睛,若是喜歡讀書,無妨叫下人多點些燭火,不必做那些囊螢照讀的苦功夫。」
溫宛意悄然鬆了一口氣——原來表哥只知曉那是一本書,並不知道是那種畫冊子。
那便好。
「時候不早了,表哥該走了。」白景辰輕輕嘆了口氣,輕柔地撫摸她香潔細潤的頭髮,「睡吧,等天亮了再看。」
溫宛意低聲:「不看了,明日便丟掉。」
「若實在喜歡,便看吧,要記得早些睡。」
白景辰作為兄長,有些事情難以啟齒,但若攔著,又沒個妥當理由,他不知分寸在哪裡,在這些方面,也不知道什麼才是對她好。
就像不諳世事的小鹿,第一次見到獵戶時反而會天真地湊過去,她向來都沒有接觸過那些居心叵測的男子,也沒聽過凡世間那些髒俗的事情,若一直保留著她的好奇,若哪天有混帳小兒欺她騙她,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得手?
還是就當沒瞧見,讓她再看幾眼畫冊吧。
白景辰揣著滿腹心事離開合至殿,克制著不敢回頭,他出了門,站在門口,被夜裡寒涼的風一吹,瞬間冷靜了,心底的不甘就像湯藥入了喉,後知後覺地泛起了苦澀餘韻。
不能看。
若她被帶歪了怎麼辦?
她想知道什麼為什麼不可以來問自己,非要翻那本栩栩如生的畫冊?誰知道那畫冊上面有沒有參考某些真實人物,萬一日後真的在現實里瞧見了,豈不是如同看了別人……
白景辰倏地捏緊了手指,筋骨隱而不現,宛若盛怒:「來人,把那不知好歹的婆子拖出去再打三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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