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黄女士强烈要求何唯去感谢一下琼露寺的佛祖们。
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何唯同志对心存幻想的黄女士展开了谆谆教导:“大师要的生辰八字是不是农历的?”
何妈妈缓慢地点头:“是哦?”
“我过几天生日,一直以来过的是身份证上的新历的日期。”
何妈妈:?
“你是不是直接把新历生日当做农历日期给那个秃头大师了?”
何妈妈支支吾吾:“……是,是啊。”
“妈,你是不是忘了,我都快上幼儿园了你和我爸才从外地回来给我上户口?”
手写的出生证上,日期被水晕开了,当时的办事流程没那么规范,经办的民警没有多问,而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八九不离十地胡诌一个数字,事实证明数字错了,不过何唯的父母并不在意,所以现在谁也说不准何唯的生日日期到底是哪一天。
何唯把刚从土里挖出来还包着红色塑料袋的富贵符放回母亲手里:“所以啊,尊敬的黄女士,您还觉得我是什么天命贵人吗?”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干嘛!”何妈妈说不过儿子,又动手捶了几下何唯的肩膀。
所以,站在琼露寺满是桃花树的后院中,何唯皱着眉头不自觉地小声念出口:“许——”
许言之拿着三炷香,也站在了那堵刻印着自己名字的红墙前,语气中有些掩饰不住的戏谑:“叔叔?”
本来只是在心里吐槽有钱人就是人傻钱多,结果被吐槽的人突然出现在身后还喊了自己“叔叔”,仿佛吐槽的心声现场被抓包,何唯只觉得头皮发麻,吓得一动不动。
“好巧啊,又见面了。”许言之站到了何唯身边。
何唯只好“嗯啊哈哈哈嗯嗯”糊弄过去。
明明自己才是长辈,怎么搞得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想到这里,何唯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崽种”,也不知道是骂谁。
更让何唯难堪的是,同样握着三炷香的程煜和cy随后也跟着来到后院。
现在这场景在程煜和cy看来,是何唯特意在这里等着许言之到来。
程煜向何唯点头示意,很快附在cy耳边说了几句话:“……是言之的叔叔。不知道是不是约好的……嗯,是这里的人……你敢问你去问,我可不敢,虽然我也很好奇。”
何唯浑身不自在,想要说些话做铺垫礼貌地离开这里,想来想去,说出一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话:“上午好,许总。”
许言之问:“你不去上香吗?”
“我好了!”何唯的嘴巴比脑袋反应快,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还拿着三炷香。
何唯:……
“来都来了。”许言之说,“我对这些礼仪不太熟悉,你带路?”
何唯:“啊?”
好一句“来都来了”。其实根本不用何唯“带路”,寺里早就安排了方丈来为许言之指引,只不过许言之提前到了,方丈还没做好准备;或者何唯应该想到的,许言之肯定是先在前正殿三拜过了才会来到第二殿,甚至多看一眼许言之的标准握香姿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熟悉”。
但是何唯脑抽了。何唯谦虚地说:“嗯,我也不太懂,只是大概知道一些……”
正殿之后的场所一般情况下并不对外开放参观,游客都是在围栏外叩拜。
何唯虽然常来琼露寺,但很少上香拜佛,最多就是帮黄女士请香烧纸放鞭炮。所以当两位小师父来挪开围栏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跟着许言之踏进了悬挂着“澄明禅境”的殿堂里,抬头就是一座巨大的金身佛像,佛身角度微微向下倾斜,营造出俯视芸芸众生的压迫感。
“那你跟着我?”
许言之顺从地应下:“好。”
何唯闭上眼睛,双手将香举至眉心,开始念念有词:“四季无灾,八节有庆,添丁进财好运连连来……”
许言之:?
既然答应了,那只能照着做。不过在跟着何唯念到“诚心有保佑,四面贵人相照应”的时候,许言之的内心还是被稍微触动了一下。
“向佛祖报一下你的名字和身份证。”何唯用音量极低的气音提醒道。
“……然后许愿。”
许言之:……
进香的时候何唯想起之前许言之拿着仙女棒扭扭捏捏的样子,以为他是真的怕被烫伤,贴心地接过许言之的三炷香:“我来就行。”
上次面对仙女棒的许言之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愿望”,实在是煞风景,所以最后磕头的时候,何唯又问了一遍:“您许愿了吗?”
程煜和cy是跟在许言之和何唯身后两米远之外的距离完成这些动作的,一套流程下来,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三叩首完毕,许言之盘腿坐在蒲团上,扭头看着还保持跪姿的何唯。
“你的脸怎么了?”
何唯的左脸靠近眼下的位置有一道小小的新鲜的伤口。
“……被树枝戳到了。”何唯跟着坐下,用力搓搓伤口,“没事。”
何唯是从山间小路来到琼露寺的,他急着完成还愿任务赶回嘉禾市,抄近路可以缩短三分之一路程。那条路只有他和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知道,随着年龄增长各奔东西,那条路也荒废了不少,何唯进退两难,几乎是披荆斩棘才勉强突围,压根儿就没有节省时间。
许言之:……
许言之视线偏向远处,按住何唯的肩膀借力站起来,何唯以为他要走了,便急忙跟着起身,结果看到了琼露寺的方丈。
纵使心中有疑惑,何唯还是学着许言之的动作,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问候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