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西镇青唐山福利院是一家坐落在临南市郊区的私人福利院,面积不算太大,加上医务室和员工宿舍也就三层楼,日常运营资金和房子都是当地一个事业有成回报家乡的老板赞助的,院长也是他聘请来的,可以说是那个老板花了钱就为了当个甩手掌柜。
周淮屿被纪洛宸叫醒下车的时候捏了捏脖子伸了个懒腰,后颈不怎么疼,他在车上出乎意料地睡了个好觉。
随后,他和苏明跟在纪洛宸后面,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先过来的同事已经在福利院门口拉好了警戒线,虽然他们都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
这家福利院的位置实在太过偏僻,每天只有三趟公交车能来回市区,错过了一趟车就得至少多在等上几个小时,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很少有外人会过来,这也导致这家福利院在某些意义上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
周淮屿抬起头打量着福利院,这幢房子造得有些年头了,爬山虎顺着长满苔藓的墙角一直长到了楼顶上,常年雨水的冲刷让这边的外墙斑驳得很。
他又往边上扫了一眼,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装着一个监控,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从被爬山虎遮挡了大半的镜头来看,即使还能用也拍不清楚什么。
“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这福利院正规吗?”苏明把外套的拉链拉起来嘟嘟囔囔,透过半开的铁皮门只能看到里面黑洞洞的,大厅并没有开灯,在阴天显得更加昏暗。
“材料没仔细看就来了吧,私人的。”纪洛宸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说实话,他也是在刚才等红绿灯的时候根据姜乐悠发过来的材料大致了解了案情。
“这也太寒碜了。”苏明吐槽道。
“办一家福利院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种乡村规格的福利院资金不充足的话,能维持这样的状态也不容易。”周淮屿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当然知道……”苏明嘀嘀咕咕,没敢说得太大声。
“知道你还问?”纪洛宸瞪他。
“这不是好奇嘛。”苏明挠了挠头,瞥了一眼周淮屿,心想纪队变了,他再也不是他最爱的小宝贝了。
“进去吧。”经过铁门的时候。
纪洛宸注意到门上贴着一张小小的贴纸,大概印着一个什么棕色小鸟的图案,在满是铁锈的墨绿色大铁门上显得格外突兀,不过他也没多大在意,只当是哪个调皮的孩子贴的。
这家福利院虽说面积不太大,但配置勉强还算完整,一楼面对面隔了四间儿童居室,员工宿舍安排在走廊的另一头,中间有一间小小的医务室和生活区浴室。
到了二楼的房间安排则没有什么条理,楼梯转角左边是游戏房,房间里的玩具有些破旧,灰蒙蒙的娃娃还脱了线,音乐房和紧紧地挨在一起的两间空教室在另一边。
正对楼梯的是食堂,地面油腻腻的,看上去是打扫的人不怎么用心。
往上到了三楼,院长办公室可能是整幢楼最大的房间,而院长的宿舍也安排在了办公室里面,楼梯过去有两间档案室和一个杂货间。
福利院的员工也不多,除掉院长,只有两个教师、两个护工和一个镇上的赤脚医生。
死者是青唐山福利院的院长李继杨,四十多岁,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尸体是早上打扫卫生的护工发现的,说起这护工的胆子也是大,伸手探了探发现人已经僵硬得凉了,这才叫来医务室刚起床的医生匆匆赶过来,一番检查后,半吊子医生直接给他宣告了死亡,甚至没有打给镇上的大医院就报了警。
现在待在这儿的主要是一些父母双亡或者从小被抛弃在门口的孩子,人数也不多,去掉已经被收养的,剩下的总共也就二十个不到的孩子,年龄从六岁到十七岁不等。
因为突发事件的缘故,现在他们被聚集在二楼的音乐教室里。
年幼的孩子瑟瑟发抖,年长一点的孩子在安慰着他们。
周淮屿走上台阶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留意到楼梯间还有一个上着锁的房间,那把锁看上去很厚重,不知道是为了锁住些什么东西。
纪洛宸注意到他的视线,探过头疑惑地问,“这家福利院有地下室吗?”
“按照我们拿到的楼层图的话,没有。”苏明扬了扬手上的材料肯定地回答。?
“一般楼梯间都是放杂物的,犯不着要这么大的锁吧?”纪洛宸琢磨着。
“先上楼。”倒是最先发现的周淮屿绕过他俩,哒哒达往楼上跑。
纪洛宸见了无奈摇摇头,跟上周淮屿的步子,留下苏明在后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到达三楼的时候,沈知许带着物证科的同事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物证提取。
李继杨是倒在地板上去世的,老板椅横着地倒在一边,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狰狞,咽气前似乎经历了很大的痛苦。
周淮屿正想去看看李继杨的表情,猝不及防被纪洛宸往后一拉。
然后递给他一副一次性手套。
纪洛宸示意了沈知许的方向,压低声音在周淮屿耳边偷偷说,“盯着呢,别动尸体,小心她和谈局告状。”
“我听见了,”沈知许转过身来瞪了纪洛宸一眼,停下手上刷刷记录的动作。
对上周淮屿时,他换上了一个笑容,“没关系淮屿,我们已经取证好了。”
其实周淮屿也没打算去动什么物件,他只是单纯地想观察一下李继杨的表情。
人在非正常死亡之前,为了表达情绪,面部的肌肉走向或多或少都能透露出很多东西,比如李继杨这样的,他的嘴张得老大,眼睛瞪着,连眉头都还没来得及舒展开来,从老板椅到他出事的地上有一大片痕迹,显然是摔倒在地上又痛苦地翻滚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