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林野君。”
当林野往教学楼走去的时候,一声招呼喊住了他。
一个留着长,扎着辫子的青年就这么躺在教学楼下的草坪里,面对人来人往的注目面无愧色,神情自若的和林野打招呼。
“呦,岸君,又在晒太阳呐。”林野嘲讽道。
日向岸田,林野入学将近两个月以来在早大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极其不正经的浪荡子一个。
两人相识也是一个巧合,有一天林野去吃学校附近中华料理,加了草莓的麻婆豆腐让他吃得怀疑人生,而他那痛苦的表情被端菜的岸田一览无遗。
林野看着那个远远看着他的服务生肆无忌惮的笑出门牙,一阵火起,直接拿起东西走人。
谁知道到了晚上,他宿舍附近的爵士酒吧点了杯长岛冰茶,一入口,就被呛了一口,咳嗽不停。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抬头现酒保正是中午那个咧嘴笑的服务员。
日向岸田一时间也是愣住了,酒吧和中华料理店隔得不算近,甚至可以说是远,居然能碰到同样倒霉的林野。
两人一时间都是哭笑不得,一攀谈才现,两人都是早大文学部的,不同的是岸田是哲学专业的。
林野有时候体力活做多了或者独自一人写稿感觉苦闷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去附近的爵士酒吧消遣一下,一来二去也就跟岸田熟悉起来,后来两人都现对方意外的对脾气,逐渐成了朋友。
说来也是奇怪,和林野能成为朋友的都是有点怪咖在身上的,或者说是那种有些废材味道的咖。
“要一起来晒晒太阳吗?”岸田出邀请。
“好啊。”林野接受了。
两人于是就这样坐在教学楼门前的草坪上,受着来来往往教授学学生们的注目礼,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在酒吧看见你小子了,干嘛去了?”
“之前在写一篇短篇小说,这两天刚写完,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酒吧啊”
“写小说啊,呐,似乎之前听你说过,你在中国是个作家来着,唔,真是让人羡慕啊。”
“羡慕什么,你不也在准备考国立大学的研究所嘛”林野双手撑在草坪上,看着面前的男男女女,头也不回地说道。
“话是这样说啦,但是你知道我的,考研究所是为了渡过就业“延缓期”嘛。未来根本不知道要干嘛。”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我一直努力把自己变得跟别人不一样,但到现在忽然现,自己其实是普通‘以下’的存在。我想未来干什么都可以,但无论如何也不想当上班族啊”
当然人生到底有没有“以上”或“以下”,这需要另外讨论,但岸田那句‘无论如何也不想当上班族’让林野深有同感。
他不也是如此,才走上了更艰苦的窄门吗。
“这种想法确实中二吧,但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每天同一时间出门,挤电车到公司,变成一个组织当中的螺丝钉,这样的人生有没有意思?
我虽然还是热爱骑摩托车养猫的日子,但当我看见大三突然开始化妆去参加“就业活动”的同学们,目睹他们拿到录用通知书欢天喜地并被周围的人祝福时,我心底有一个模糊的问号: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某件很珍贵的事情?
我还想到我的家人,上着班养活一家人、每年带全家人旅游几次、盖了两栋房子、送两个儿子上学费昂贵的私立大学的父亲,我进入社会之后才明白他的厉害。
我很清楚,父亲做过的这一切,我花一辈子都做不到。而我父亲就是一个所谓的普通人,每天早上挤在电车里的上班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