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见两人走了,倒是开始为自己刚刚的冲动而感到抱歉,转过头准备对程明和董昌明道歉,毕竟他也算是不顾大局了,虽然他确实怼得很爽。
哪知道他还没说话,董昌明就伸出了手示意他先别说,接着示意一旁全程没说话的程明先说。
程明见状,先是假装严肃的对林野说道:
“林野,你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无组织无纪律,仗着有点成绩持才傲物,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如此冲动,亏我们一直积极给你争取访学名额。”
林野自知理亏,也不说话,任凭程明说教,只是他一想到村上佑是内藤湖南的后代,心里就是不得劲。
或许是看出了林野内心的不服气,董昌明打断了程明,笑眯眯的对林野说道
“林野,你是不是知道村上佑是内藤湖南的后辈而心里有所芥蒂。”
“是。”
“想不到你对日本近代史也蛮熟稔的嘛,内藤湖南你也挺了解的?”
“你这就有点小看人了,院长。”林野不服气道,一个熟悉东亚文学的人,不可能忽视近代史对文学的影响。
“嘿嘿,你对内藤湖南挺熟悉,那你对村上佑熟悉吗?”董昌明揶揄道。
“他,他不就是内藤湖南的直系后代?一个狂妄小子。”
林野听到董昌明这么问,好像想到了什么,说话声音都小了些,只是仍旧嘴硬道。
“哼,我看你也猜出来了吧?你呀,也太小看我们中大的组织性和站位了吧,村上佑那篇拿了群像新人赏的作品,你回去好好了解下,再对人下判断吧。
这次我就看你是爱国之心赤诚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你记住了,现在是2o18年了,我们早就站起来了,对我们态度不友好的人,不配进入我们校园。”董昌明霸气说道。
。。。。。。
回到宿舍的林野,手机钥匙往桌上一扔,废材兄弟就围上来了。
“呦呦呦,这不是我们沉迷约会的伟大作家林野老师嘛,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吵架啦?”
率先难的是宫志刚,自从林野和齐筠玉谈恋爱后,他是最受毒害的那个,平时和他一起开黑的队友没了,一起看动漫的基友消失了,成为了现充的林野,让他觉得陌生且可怕,说好大学四年一起不谈恋爱的呢。
“就是就是,难道领军人物终于想起被他抛弃许久的文学,知道女人没美妙的文字可靠了?别被女人浪费了你的天赋啊,小野。”
接着就是全友基的背刺,自从看过林野的《潮汐图》后,他就开始对林野整天约会,不务正业,暴殄天物颇有怨言,在他看来,有这种文学天赋的林野,就该被关起来,一刻不停的创作新作品,这斯的变态观点和某点读者有的一拼。
“行啦,行啦,我是去和早稻田那边派过来的访学对象碰了个面而已。”林野无奈道。
“就是那个处女座拿下群像新人赏的村上佑?”全友基不愧是宿舍最热衷于文学的人,对村上佑的来历十分清楚。
“没错就是他,听你的口气,友基你认识他?不对,应该说你了解他?”林野问道。
“林野你在说什么屁话呢,认识一个人还有比看他作品更好的办法吗?我不认识他,但是我看过他拿奖的那篇作品啊。”
全友基一脸嫌弃的看着林野在他看来,这个废材哥们已经被恋爱迷了心,居然问出这么没水平的话。
“友基你说得对,这么说来是我错了,仅凭一点臆想就判断人品,还是该看他的作品。。。。。。”
林野喃喃自语道。
“你在说什么你错了啊?嗯,不对。。。。。。你确实错了,不要浪费你的大好天赋,赶紧创作新作品啊。”全友基骂道。
“好好好,那你俩赶紧滚吧,让我安心看会书。”林野笑骂道
赶走全友基和宫志刚的林野立刻在网络上搜索村上佑获得群像新人赏的作品。最后在某线上文库上找到,因为国内还未引进,所以是全日文的未翻译版本。
但是正如林野所说,其实他本身就会日文,他日语其实一般,之前在村上佑面前其实完全是唬人的,但是他日文水平确实是相当不错的,这主要得益于前世他的阅读理念: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哪怕是翻阅词典,也应该尽量读原文。
通过这种读原文的方式,他学会了日、韩、英三种语言,而且由于他的阅读数量较多,他对这些语言的文字运用和掌握比大部分的本国人还要精深。
下载好了pdf版本的他,一打开文件,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日文大字《诺门坎的鸟》。
还没看内容,光光是凭借着这个名字,林野就有预感自己恐怕是误会村上佑了。诺门坎战役,又称哈拉哈河战役,是1939年春夏之交由日军挑起的“满”蒙边境战争。战斗中日军主要以步兵“肉弹敢死队”的方式实施夜间袭击,但他们根本无力与机械化的苏军抗衡,伤亡惨重,因此这次战役被日本6军省称作“日本6军成军以来次惨败”。
诺门坎战役迫使日军改变了对苏开战的战略目标,转而南侵中国东南亚等地。
简单来说,能以这个历史事件作为写作主题的通常都是反战作家,左翼人士。前世村上春树的最好的作品之一《奇鸟行状录》中的也同样涉及到了这段历史,并且在这部长篇作品中深入追究日本近代民族国家进程中的罪恶史。
林野一点点翻看下去,越往下看越惊讶,村上佑将小说的主人公设计为为日军从事地图勘察间谍工作的间宫中尉。
主角间宫中尉虽是军官,却从未真正参战,也没有杀过人,也就是说他没有沾染过中国人的鲜血。当他失去了左臂和12年的宝贵光阴回到日本时,他的父亲和妹妹死于原子弹,母亲也于1947年伤心过度而病逝。
他的未婚妻早已与他人结婚生子,留他一人过着空壳般生不如死的余生。作为侵略者成员,间宫本应在逻辑上有赎罪的意识,但从殖民地回国现失去一切的那种感受,压过了罪恶感,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演变成一种受害者意识。受害者意识无疑再次得到了强化。
村上佑通过《诺门坎的鸟》指出,“日本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战争结束后没能把那种压倒式的暴力相对化,好像大家都成了受害者,大家都用一种‘这样的错误决不能犯第二次’的非常暧昧的措辞置换了战争暴力,谁也没为暴力的装置负责任。”
村上佑在用他的作品,严正表明日本要为战争负上责任,看来是我小看他了呢。
林野这般想到,同时他也现自己一直以来恐怕都过于自大了,没了他那个世界的作家们,不代表这个世界的作品就更差。
村上佑这部《诺门坎的鸟》就是显而易见的好作品,虽然整体还很稚嫩,但已经有自己的风格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可以预见接下去一定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看来自己也要拿出足够好的作品来了,就算是场误会,那也要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