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问道:“佛祖可有明示,何时可以教训此僚?又如何收拾他?”
观音笑得如沐春风:“阿弥陀佛,因缘果报不可说,陛下暂且怀柔一二,届时定见分晓。”
天庭的外交官们打出一副软牌,由着某疯子把天界各处折腾了遍。玉帝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一忍就是几千个春秋。
轮回不止,因果不休。
从仙妖大战风云变幻到三界历劫上神复位,命运最终将所有人推向了应有的结局,除了五百年前那个意外。
那只猴子,竟逼得诸位神佛都束手无策,直至最后……连苍穹都变了天。
可世间从来没有如果,只有因果。过去心与未来心,通通不可得。
即便早知今日,却又奈何当初。
“咱俩……该谁下了?”金蝉子盯着棋盘足足一炷香后忍不住问道。
对面的道士单手托腮快睡着了,闻言顿时一皱眉:“龟儿子的,我也忘了……”
一瓣粉红的桃花随风飘落在棋盘上,执子的手顿了顿,轻轻将花瓣拂去。抬头望着缤纷的枝头,他眯了眯眼,不知道今年的蟠桃园会不会又是一番丰收?
“祖师最近……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菩提老祖和他的师尊平辈相交,算起来也是金蝉子的长辈了,但他用敬语倒不是因为长幼尊卑,只是为了调侃对方的年纪。
“没什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疯道士随手落子天元,习惯性的去拿酒壶。手头一空,方想起自己早已戒酒多年。
金蝉子嘴角一抽,他原本也是个不拘的,但和这位上神比起来,自己绝对是天界大大的良民。
“托祖师的鸿福,三界度过天劫逾五百年了。尘埃皆已落定,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道士出神的望着盘上残局,口中慢慢念道:“若是托我的鸿福,三界早就完蛋了。至于这尘埃嘛,落在地上也定不了,风一吹又会卷土重来。”
“师尊与玉帝原本打算利用孙悟空之后,再威逼力压迫其就范,没想到却让他反了天。如果不是祖师及时挽救,对他加以疏导劝诱,只怕真的会铸成大错。”金蝉子落下一子,顿时盘活了岌岌可危的边角,“如今那猴子安安分分的呆在花果山,还不是祖师的功劳?这一点……师尊也是服输的。”
“呵呵,三界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二人都有责任,还分什么输赢对错?若论成败,我们都输给了孙悟空,他从来没有按照天命所定的路数走下去。”疯道士摸了摸鼻子,摇头轻笑道,“从生到死,从佛到妖,他这一世都是自由的。诸天神佛,没有谁降服过那只猴子。”
金蝉子有些不以为然:“阿弥陀佛,小僧却以为,这天下众生一物降一物,也许下一世他就会碰到能降服他的人。”
“哦?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试试。”疯道士深深看了他一眼。
金蝉子心中一凛,忽然有种被老狐狸算计的感觉,忙转开话题,意有所指的点着桌子道:“这棋也下得够久了……可以结局了吧?”
“是么?我怎么觉得才刚刚开始呢?”
疯道士指尖一翻,一枚莹白的棋子自云端掉落下去,风一吹便遥遥坠入一座海中孤山,“啪叽”一声打中了山崖上的大石头。
海风安静的拂过崖畔的荒草,只听“喀拉”一声,黢黑的石面上突然裂开一道蜿蜒的缝隙,仿佛流光刻下的痕迹。
“不好意思,手抖。”
他放声大笑,震落漫天花雨。
若我改变不了今日,何不还你一个当初?
?
☆、遗失的种子
?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月升日暮,花开花落。岁月长河,悠悠如歌。万民百世都轻唱着神的传说。
又有谁知道,连神也是这漫漫星河中的浪花一朵。波涛滚滚,聚散匆匆,都是时光的过客。
璀璨的银河亘古不休的流淌在天际,浩瀚的星海蒸腾起淼茫的银雾,在黑暗里交织成壮阔又凄美的苍穹。
无数星辰燃尽生命里最后一丝能量,只为绽放刹那的辉光。它们在轮回的洪流中反复明灭,瞬息间便是亿万个世界的诞生和消亡。
目之所及,完全是一幅连神灵都不忍亵渎的圣图。
“哗啦……”一只大脚丫子从银河里收了回来,那人就着袍子胡乱擦了擦,也不趿鞋,站起来径直走入雾气中,留下一路星光荧荧的脚印。
“父神……”少年恭谨的低下头。他的身材比成年人还要壮硕,只是眉宇间还透着几分稚嫩。
对方连掐指一算都免了,直接眼皮不抬的问道:“那两个小崽子又犯什么事了?”
盘古深吸了口气,将头垂得更低:“师妹她说要趁星洪来之前把树种好,师弟便把您的种子拿去洗濯,结果不小心将一颗……菩提子遗落在银河里了。徒儿未能及时觉察,请父神责罚!”说完便跪了下去。
中年男人稳若泰山的端坐在云雾里,面无表情的听着盘古请罪,虚空中连一丝气息晃动都没有。
“起来吧阿古,你何罪之有?他们去哪儿了?”
“师弟师妹自知遗祸重大,已经去银河打捞种子了!”
“哼。”对方冷嗤一声,一挥大袖,漫天星云中便撕裂出一道光痕,从缝隙里显露出一团灰蒙蒙的雾气。
“咦?怎么漂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他面露异色,有些迟疑的收回手。
盘古从未见过如此遥远的星域,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
“是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