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看得仔细,只见一缕元神如轻烟般飞射出老妇天庭,向东边山坳里飘了过去,而这老太太已然气绝倒地。
元神脱壳大法……我笑了笑,这妖怪倒是有几分本事……
四人坐在圈里,圈外躺尸两具。唐僧果断没了吃桃的胃口,捻着佛珠念起了往生咒。
他这厢口中不停,那厢也有人跟着诵和。我抬起眼,只见一个白发苍髯的老公公手拄拐杖走过来,脚下绕八卦,眼里幌金星,数珠掐在手,口诵南无经。
八戒睡在旁边,翻了个身没睁眼,口中喃喃:“妈的……还有完没完……”
唐僧未等那老头开口便起身合十道:“这位老人家,我等自西方佛国而来,往东土大唐送经传法……”
“我的老婆子啊……我的乖女儿哟……”对方直截了当的打断他哭开了。
“老人家节哀,这实在是因为……”
“你们,你们这些恶徒偿我家人命来!”对方颇为入戏。
“额,老人家听贫僧一言,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唐僧还在殚精竭力的感化他,“老人家,口业难消,请莫再辱骂……老人家,动手也是有业障的,请莫用拐杖杵贫僧……老人家莫打脸……老人家请息怒……老……老家伙你再动我一下试试?……哎呀我去?悟空,削他!牙敲掉眼扎瞎腿打折!善了个哉的!”
我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感化吗?”
“感化不了,只能削化了!”唐僧气呼呼道。
一棍下去,那妖怪又旧法重施元神走脱,我悄然化作一只飞蛾跟在他后面,东拐西绕进到山坳里一处黑黢黢的洞里。
洞里晦暗如夜,白骨累累,腐味熏天。石壁上镶着上百颗人头骨,里面灌了尸油,燃着荧绿磷火,如同进了幽冥鬼府一般。
只见那妖魂径自飘进内室,化出真身本形,竟是一具披发佝偻的骷髅骨妖!
骷髅妖在洞中摇摇晃晃转到墙角,伸着两只枯瘦的骨爪套上一件女儿家的破烂衣衫,坐在那里对着铜镜,在自己的骷髅面上涂涂抹抹,随后揽镜自怜一番,颇为满意的喋喋怪笑起来。
它的声音难听得犹如破瓦刮锅,却毫不自觉的唱起歌来:
山家幺女初长成,花间一笑似仙葩;
陌上公子曾御马,笔下锦绣人羡煞;
寒窗剪烛同甘苦,千里送君泪如沙;
年年岁岁望春归,多少相思梦里话;
谁料金榜题名日,负辛官人成驸马;
旧恨新病老死时,一抷黄土葬天涯;
青冢亡尽女儿心,白骨夫人玉无暇;
枯身醉卧长生殿,冷夜未央挽霜发;
啖肉画皮独作戏,薄情假意真疯傻;
可怜残影不成双,孤魂更恨天地大;
西风抚眉惊酒醒,恍如昨昏对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