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殷宁暗想这地方规矩真多,便蹲下来等着。
“吱吱——”小仓鼠又从乾坤袋里不老实地探出脑袋。
“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这种反应是前所未有的,殷宁忍不住托了托下巴,拨拉着它肉滚滚的肚子,“这里真的有个大宝贝?”
小仓鼠点了点头,殷宁戳戳它的耳朵,“这是别人的地盘,你就别想了。”
“呜——”小仓鼠伤心地垂下脑袋。
过了一会,齐胜回来叫他,“宁宁,我都跟师兄说好了,你假冒成我的师弟,然后我们画个押就能出去了。”
“嗯。”殷宁人生地不熟,只能跟着他去画押,幸好齐胜的人缘还算不错,负责守备的弟子瞧了他一眼,也没细看,只交待了一句,“下次不能再这么顽皮了,不然师兄也保不了你们。”
“谢谢师兄。”齐胜拉着殷宁的手就走,不料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穿着玄袍的男人,面若白玉,眉目隽雅。
黑色,恰好和戒律堂压抑阴沉的氛围完美融合,凡是来这边做事的人,不论地位高低,都必须换上黑衣,以示庄严肃穆,也能让犯人感到深重的压力。
不好,是最最六亲不认的玉清师叔!
齐胜的眼珠子转了转,反倒迎上去道:“玉清师叔好。”
“你是齐胜?”玉清真人的脚步顿了顿,齐胜把殷宁护到后面,“对,师父让弟子代他向您问好。”
“嗯。”玉清真人点了点头,“师兄有心了。”
“那……那师叔,我先回去了。”齐胜正想蒙混过关,玉清真人突然皱了皱眉,“站住。”
齐胜苦巴着脸转过来,“师叔还有什么事?”
“这戒律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玉清真人的声音冷了冷,“你师父让你来的?令牌呢?”
“我……忘带了。”齐胜的脚哆嗦了一下。
“没有令牌,就是私闯。”玉清真人面色淡淡的,“你可知私闯戒律堂会受到什么责罚?”
“师叔饶命,我只是一时贪玩,用登仙履飞着飞着就不小心掉下来了。”齐胜见事情败露,立刻很怂地认错了,“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您就饶我一次吧……”
“如果人人都要我饶一次,这戒律堂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玉清真人挽了挽衣袖,漫不经心道:“念你们年纪尚小,到外面跪足六个时辰,然后写份悔过书,再由掌门裁定。”
现在已经到了冬季,外面是一片茫茫雪地。
殷宁垂了垂眸,在雪地里跪了下去。
“对不起啊宁宁,都是我不好。”齐胜的掌心按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问,“玉清师叔一向是不讲情面的,你挨得住吗,要不要我生个火出来?”
“不用。”殷宁把头埋得更低,“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苦算什么。”
跪了一会,膝盖那块的布料都湿透了,齐胜的师父玉玄真人才得了消息赶来,一看到两个小孩子快要被冻成雪人,顿时火气上涌,跑进去找师弟算账,“你怎么连小孩子都欺负?那么冷的天,才炼气期就让跪那么久,要是身体落下毛病怎么办?”
“这是戒律。”玉清真人丝毫不留情面,“稚子顽劣,才更应该教导。”
“那又不是你的徒弟,你当然不心疼。”玉玄真人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如果跪在那边的是你徒弟,你就不会摆出这副事不关己的面孔了。”
“就算陆缜犯错,我一样会罚。”玉清真人拂了拂袖,“就算师兄你亲自来求情,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必须跪足六个时辰,我会让手下严加看守,不能有半点惫懒。”
☆、
天寒地冻,雪花簌簌地顺着头顶落到眉间,齐胜忍不住“啊啾”一声,“冷……冷死我了!”
“齐师弟,快跪好,不然一会玉清师叔看到会不高兴的。”负责看守他们的弟子尽职地提醒道。
“知道了。”齐胜不满地低下头,偷偷转过去看殷宁。
这一看差点把他吓坏了,按理来说,炼气期的身体比普通人好上很多,在雪地里跪半天虽然辛苦,也还熬得过去,可是殷宁的嘴唇却已经冻得发紫了,脸蛋也呈现不正常的青白。
“宁宁,你没事吧?”齐胜急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我去让他们找师叔。”
“不用。”殷宁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快冻僵了,忍不住攥了攥拳头,“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不好了,师叔,师叔!”齐胜一手扶着殷宁,立刻嚷嚷起来。
过了一会,玉清真人才从里头施施然走了出来,“什么事?”
“我的小师弟,他……他晕了……”
齐胜打量着玉清真人一向目下无尘,也不可能认得他们这一辈所有弟子的长相,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抱着殷宁委屈地假哭起来,“我的小师弟身体一向不好,要是病死了怎么办……”
有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齐胜见玉清真人反应稍有松动,顿时哭得更可怜了,让周围的弟子们看着也于心不忍。
“……好吧。”玉清真人伸出手,“让我看看。”
他的身形笔直修长,孩童落在他怀里就跟个软软的团子似的。
也确实是个团子,小手小脚的,脖子上还挂着金灿灿的如意锁,玉清真人拨开那块锁,在殷宁的心口处探了探,“没大碍,气血不足,平时需要勤加锻炼。”
目光落在殷宁的脸上时,他的眼神不由得凝了凝,呼吸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