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云侧了侧身,抿住了唇不再看他,只是喃喃道了句“王爷最近忙……”,却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对自己解释。
新科的开考日凑巧正是女皇告祖祭天的头一日,久已不出席朝会的女皇携凤君和几位贵君亲自赴京郊皇庄祭天地,勤耕织,而华宇斐作为陪祭的皇太女,则留在宫中祭太庙。
“温云,过两天我陪你回容家去看看吧,”华羽衡陪着华宇斐留了下来,并没有随皇帝行辕而行,此刻正将脱了厚衣,更显得单薄的人拥在身前:“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在那里住几天。”
容温云“嗯”了一声,并没有问她原因,只静静地侧身靠在她颈边,任由她闲适地把自己拥着。
“你妹妹的事……”
“羽衡……”一向温和的男人却执意地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摇头:“我不想听……”
见他紧闭着眼,连额间都沁出细微的薄汗,华羽衡不由疑惑,伸手帮他擦了擦,想着事后再告诉他也无妨,便顺着他的意思将此事搁下了:“好,以后再说……”
“嗯……你能不能……唔,抱我一下……”
类似撒娇的话出自这个男人口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华羽衡心里虽觉得反常,还是依言展臂抱紧他,额头与他抵住,轻笑道:“遵命……”
“王爷、王君,贤王君让奴才送了玉如意过来。”
怀里的男人瑟缩了一下,华羽衡不由微微皱眉,朗声应道:“放在外面,你下去吧。”
说罢便低下头来,抵在他发间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两个月醉客乡那边太忙累到了?”
“没,天气有点热。”
春闱结束了半月有余,过几天就是放榜的时候了,这个天气虽然早已经算不上冷,但离三伏的大夏天也还早得很,远远算不上热。
华羽衡闻言一怔,想起他方才出的一身薄汗,下意识地探上他的额,反复确认了他并没有发热,才稍微退开一点距离,顺手将纱帐勾起来:“好点了吗?”
“你能不能去厢房睡?”容温云往里面靠了一点,又摇头道:“我觉得屋里闷……”
华羽衡紧了紧眉头,直觉得觉出不对劲来,扳住他的肩要他转过身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觉得闷?”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男人固执地不肯转过来,只是撒赖般地摇头:“你出去,出去好不好……”
伸出的手僵在半途,迟疑了一下,终于缩了回来,轻叹了一声帮他放下帐子,才低声安慰:“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我待会儿再过来,好么?”
“唔……”
得到了模糊的应答,华羽衡虽然还是放心不下,却怎么也不忍心迫他说实话了,想起他执意要自己去厢房,只得转身出了房间。
厢房和主间隔着一道曲曲折折的回廊,绕过一片小园。天色已晚,说大不大的知还院里只剩了几盏不明不暗的小灯,透出一点亮光。
一路想着容温云这两个月多来总是格外安静,心里便觉得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她身边一向不喜欢带着小厮,因此进了厢房便自行摸索着要将火烛点亮。
暖红的烛光燃起来,才猛然惊觉流苏装点的杏色纱帐里竟坐了一个人影。衣衫轻薄的少年直直看着她,正是往日里熟悉到叫她分辨不出的两张容貌之一。
少年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容,也不知怎么,就红了眼圈,轻轻咬了咬唇:“奴才……伺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