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澜苦笑着摇摇头。
“就是了,我要是有何教官这么牛的帮手,每天早晚三炷香把他供着都不过分。对了,师座说要给你们办庆功宴,不过何教官说了,你们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休息,所以庆功宴安排在后天了,我听勤务兵说,镇上的猪啊鸡啊的都快被我们师买光了。我们连都好久没开荤了,这回可沾光啦。”
纪平澜在他久违的唠叨中洗了澡吃了饭,直到躺上床要睡觉了,钱虎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善后(一)
虽然还是白天,纪平澜仍然沾床就睡,上一次睡床都要数到一个多月前了,长久以来的疲惫,直到这会儿,他才真正可以放松下来。
不过纪平澜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仍然是战火横飞,等到晚上何玉铭回到营房的时候,发现纪平澜呼吸急促,满头冷汗,肌肉微微地抽搐,显然是在做噩梦。
“小澜。”何玉铭摇了摇他,以往纪平澜做噩梦的时候,何玉铭总是这样把他叫醒。
纪平澜在睡梦中答应了一声,然后猛地睁开眼睛,楞楞地看着何玉铭。
“怎么了?”何玉铭柔声问。
“我没事……”纪平澜坐起来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颈侧,心跳还很剧烈,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是不是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何玉铭安抚地搂着他,纪平澜却只是摇头:“没事,只是个梦。”
在梦里他怎么也找不到何玉铭,只能独自一人面对危机四伏的战场和毫无希望的战争,梦中那种悲凉和恐慌的情绪是极为真实的,可是他没办法跟何玉铭解释,何玉铭也不会明白,因为“监护者”根本不做梦。
一个从来就不走运的人,突然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这个东西却又是他无法把握的,于是本来应该觉得幸福的人,日复一日地陷入了随时会失去的焦虑中。
如果从来不曾得到,那还不可怕,最可怕的莫过于得到之后又失去,因为再也回不到原本习以为常的生活。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纪平澜毫无办法,他不能要求何玉铭再做些什么来排解他的不安,因为何玉铭做得已经够多了,也已经承诺会不离不弃地跟他在一起,只是口头的承诺并不足以平复纪平澜的不安,这是他自己的心结。
何玉铭见他迟迟不能平复下来,就开始另想办法,他暧昧地贴在对方耳边说:“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你是要起来吃饭呢,还是……要吃我呢?”
纪平澜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付诸行动。他翻了个身把何玉铭压到床上,第一下近乎虔诚地吻在何玉铭的额头,之后细腻的亲吻转移到他秀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然后便舔着他的嘴唇厮磨不去。
纪平澜今天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温柔和耐心,只因他在刻意地压抑着,不想暴露出自己近乎疯狂的欲望。
何玉铭注意到他的手握成了拳,肌肉都绷紧了,疑惑地柔声道:“怎么了小澜?放松点。”
“唔……”纪平澜在耳鬓厮磨的亲昵中哑着声问:“今晚可以做几次?”
“看你能耐呗。”何玉铭笑道。
得到这样的鼓励,纪平澜激动了,平日里何玉铭是不许他纵欲伤身的,他自己也比较自制,不过这回实在是忍得久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们都觉得有充分的理由好好放纵一次。
于是再也没有什么忍耐和矜持,他们滚在床上,激烈地拥吻,像干渴的人遇到水一样渴求着彼此的肌肤,纪平澜趁着喘气的空当急不可耐地脱掉上衣,把衣服一扔再度扑了上去。
“等等!”原本很配合的何玉铭突然挣扎了一下,试图把他推开,纪平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标志性的大嗓门:“平澜,你睡了……没……”
钱虎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好哥们纪平澜光着上半身,用一个绝对不纯洁的姿势,把他的何教官压在床上,一只手还伸进了何教官的裤子。
面面相觑了一秒后,钱虎僵硬地把门带上了,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说“对不起,你们继续。”还是“禽兽!放开我的何教官!”。
他觉得他最好去冷静一下。
纪平澜这下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坐在床边抱着头开始懊恼。
何玉铭歉意地说:“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走向这边,想推开你已经来不及了。”
“你没锁门?”纪平澜近乎□。
“他有钥匙。”何玉铭说。
这个房间本来就是钱虎和他们连的一个文书住的地方,是临时让出来给纪平澜跟何玉铭休息的。钱虎习惯性地想回自己房间,到附近才想起他已经搬到大通铺住了,看里面灯亮着,一贯没心没肺的钱虎就想顺道来看看纪平澜睡觉了没有。
于是纪平澜就悲剧了。
何玉铭整理着衣服准备下床:“我去跟他谈谈。”
纪平澜拉住他:“不,还是我去吧。”
那毕竟是他的哥们儿,纪平澜觉得他应该自己摆平,虽然他在过去的岁月里恨不得从心里跟所有人都划清界限,但还是挡不住其他人非要把他当成铁哥们的热情。
钱虎坐在石凳上发着呆,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纪平澜看看左右无人,就来到他旁边:“钱虎……”
钱虎转头呆滞地看着他:“你要跟我说什么?”
纪平澜烦躁地抓抓自己的脑袋,与其说没有口才,不如说是没有底气,而且就如钱虎所说,他能说什么呢?
“我不是来解释的,反正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要是因此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你兄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只是……”他皱了皱眉,吐出了一句让钱虎绝倒的话:“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