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原先还担心她肚子里是许公子的孩子,咱们两家相识,须得留几分薄面,既然不是许公子的孩子,又是府上打发出去的人,那就与许府没有任何关系,我随意处置了便是。”
此言一出,许夫人和许少言同时大惊失色。
许夫人紧张道:“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丫头运气不好,在城外一个村子被我的人发现了,嘶……我想想。”
余晚之作势想了片刻,惊喜道:“想起来了,叫……万家村,没错,就是万家村。”
许夫人和许少言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把那丫鬟春儿送去的地方可不就是万家村么。
虽然只是丫鬟,但那肚子里怀的可是许家的长子,大夫都说了定是男孩儿。
她还以为这余三姑娘不足为惧,没曾想竟是个厉害人物。
余晚之笑着拍了下手,像是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哎呀,抓住她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儿喊呢,说肚子里是许公子的孩子,伤不得,还真差点把我给唬住了,不然早就处置了她。”
许夫人心慌意乱,声音都低了,“那三姑娘打算如何处置她?”
余晚之厉声道:“自然是先药了她肚子里的那个野种,再一通乱棍打死!”
许夫人往下一滑,险些坐不住,死死抓着扶手说:“虽说只是个丫鬟,可好歹是两条命,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没错。”许少言忙帮腔,“好歹伺候过我几年,我也是心软,才没有处置她,只将她赶了出去由她自生自灭,三小姐动则棒杀,未免让人说心狠。”
余晚之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吹了吹,说:“夫人应该听过我的传闻吧?”
想起那些传闻,许夫人连忙摆手,“都是谣传,作不得数的。”
“倒也并非全是谣传。”余晚之轻轻撇着浮末,“传言说我泼辣,我倒觉得用毒辣更为合适,我这个人呢,还有个毛病,就是护短,谁要是欺负了我的人,不死我也得让她褪层皮。”
她语速不紧不慢,加之气定神闲,听得人后背莫名发紧。
坠儿早就松开了手,但余锦棠没有开口,安静地听着余晚之与他们二人你来我往。
余锦棠也是见过不少夫人的,却没见过余晚之这般厉害的,将话说得滴水不漏不说,三言两语就把许夫人和许少言套了进去。
许夫人语调轻颤,“那丫头只是编排了几句,罪不至死吧。”
余晚之含笑,放下茶盏道:“人善被人欺,夫人还是太过善良了,此事就不劳夫人费心,我自会处置,恶名也有我担,今日就不留二位用饭了,来人,送客。”
事情还没说个明白就赶人,余锦棠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余晚之的手臂,只抓了一下就急忙松开,林氏的事到底是在两人中间生了疙瘩。
余晚之扫了一眼余锦棠,口型道:“你急什么。”
许少言盯着帘子,隐约看见帘子后有人站了起来,是要走的意思,顿时慌了,“蹭”一下站了起来,许夫人拽他都没来得及。
“等等。”许少言上前几步,停在帘子前,“三小姐,春儿并非是余府的丫鬟,即便是她犯了错,也不该由三小姐处置。”
“那怎么着?”余晚之冷笑,“待我棒杀了她,你让官府来抓我呀。”
“你!”见她打定了主意,许少言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说道:“她是我府上的人,如何处置当由我们说了算,还请三小姐把人交出来。”
“人?”余晚之问:“什么人?”
撑腰
许少言一愣,没料到她反口反得如此之快,沉声道:“自然是我府上丫鬟春儿。”
余晚之踱了几步,说:“我没见过这人呀,许公子找错地方了吧。”
许少言气急,“你方才明明还说人被你抓了,眼下又矢口否认。”
“我说过吗?”余晚之天真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坠儿捂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这下就连许夫人也忍不住了,愤恨道:“这一屋子人都听见了,你赶快把人交出来!”
“没有吧。”余晚之慢条斯理地说:“我倒是记得夫人和公子之前说已经将她赶了出去,怎么眼下又成你府上的人了,那到底是打发了,还是没打发呀?”
许少言羞愧难当,心中又气这女人好生难缠。
见软的说不通,便只能来硬的了,他好歹是个朝廷命官,还治不了她一个内宅的小姐么。
“三小姐。”许少言正色道:“三小姐要是不交人,那我们就只能报官了。”
许夫人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不能报官,不能报官。”
许少言把手臂一抽,当然知道,他也只是吓唬余晚之而已。
没想到余晚之根本不按他的套路走,“报啊!现在就报,这样吧,我差府上家丁骑马过去,免得耽误了时辰。”
报官的话这事可真就遮掩不住了,别说婚事作罢,怕是往后想娶妻,比恶名在外的余晚之嫁人都难,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去就给丫鬟养儿子的。
许少言骑虎难下,知道此刻必须取舍了,余家这婚事是不成了,但没了余锦棠,他还可以再和别家议亲。
一番思量,许少言道:“我实话与三小姐说了吧,春儿腹中怀的正是我的骨肉,此事全是我的错,还请……还请三小姐把人归还于我。”
厅中安静片刻,许母一脸无奈地摇头,知道已无力回天。
余晚之半敛着那双冷淡的眼,“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今日两位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