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死无葬身之地,此志不改。
说来好生讽刺,姐姐唯一的画像居然出自江宗平之手。于是,每每凝望这幅画,心头便不止有怀念,还翻涌着恨意。
这天晚上,孙君华坐在床上抱着灯,不眨眼地望着那幅画。
她想起那日画这幅肖像的时候,阿兰一直不耐烦,想去捡果子吃,还想去抓螃蟹,始终都定不下心。
江宗平画技了得,将这一丝不耐烦也落在了纸上。
“你别不耐烦,且等一等,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
四皇子赏的这个宅子,略显简陋,庭院小小,共一个堂屋两间屋子,檐下搭了棚子堆了个灶,敞得开,做饭倒也不呛人。
每天睁开眼没有烦心事,日子平淡自在,确实比在闵国公府更舒心一些。
魏如青做饭的时候,江宗平就会坐在灶边烧火,同她说一些听来的新鲜事儿。
柴火噼啪烧着,水咕噜滚着,菜刀切在砧板上哒哒哒……等菜下锅开煮了,就提着淘米水浇一圈花,慢慢等着菜香味飘出来。
曾经,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如今,也是江宗平渴望守住的生活。
“好香!”
一锅冬瓜肉丸子汤,撒上一点葱花一点盐,便是平头百姓桌上的佳肴。
晚霞落在汤面,油花闪着金色的光,为这碗丸子汤添了几分味道。
“我来端,别烫着了。”江宗平乐呵呵地摆着饭菜。他总是乐此不疲地打着下手,稍累一点的活便不叫她做。
吃完饭,洗了碗,江宗平又回屋看书去了。魏如青擦擦手,拿起扫帚扫去地上的脏东西。
扫着扫着便扫到了墙边,她将手伸进砖块的拐角,摸到一个缝隙,手指往里抠,抠到了一小块迭好的纸。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把那迭得四四方方的纸抽出来——好几天过去了,二姑娘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魏如青小心地将那纸条展开。
“你拿的是什么?”
还一个字都没看清,背后突然响起江宗平的声音。
魏如青吓得心漏了一跳,忙将纸条捏在手中,转身摇摇头:“没什么啊。”
江宗平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失笑道:“我都看见了,你拿了个纸条。”
“……”
“怎么了?看你很紧张的样子。”
魏如青把纸条塞进袖子里,抬手整理了下耳发,不悦道:“你吓我一跳,你还问我为何紧张。”反问,“你不在屋里看书,出来干什么?”
江宗平:“哦,灯油见底了,我出来拿一些。”
魏如青:“我帮你拿。”说着,就往堂屋去。
江宗平跟在她后头,追问:“对了,到底是什么字条啊,怎会落在那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