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有二十了吧。
莫不是念了六年经,念得人无欲无求、六根清净……?
不关她的事。
飞快将这些念头撇出脑袋,沈忆紧跟着告辞了。她还有话想同沈聿说。
出了门,她扬声唤住沈聿,走过去盈盈一福。
“小妹为这怪病烦扰多年,幸得兄长昨日医治,还未向兄长道谢。兄长大恩,小妹无以为报。”沈忆微垂下洁白的脖颈,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弱乖巧。
沈聿负在身后的手攥了下,过了片刻,道:“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可还有别的事?”
男人的眼眸古井不波,沈忆噎了一下。她这最能勾起男人怜惜的小伎俩,竟失效了。
套近乎失败,她只好硬着头皮委婉地道:“兄长入不入仕,小妹原不该置喙。只是昨日桓王闹事兄长也瞧见了,小妹实是担心……沈家若没有倚仗,以后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
沈聿点点头:“你希望我谋得一官半职,让沈家有个倚仗。”
沈聿果然是个聪明人,沈忆笑起来,刚要应他,便看男人垂眼看着她,淡淡反问:“究竟是想让沈家有个倚仗,还是想让你自己有个倚仗。”
沈忆长睫一颤。
面上那几分伪装出来的温婉渐渐隐去,她笑笑:“兄长既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自然也能想到,沈家若得势,小妹便能有一桩好婚事,便也能反哺沈家。”
连翊王都要昨日那般费尽心思地拉拢,沈聿若真入仕,前途不可限量,沈家重回往日光荣更不在话下。而她,无论是想嫁给瑾王还是想嫁给翊王,都会更有把握。
然而,原本火热起来的心,方才被沈聿四个字浇得冰凉透底。
沈忆终是不死心地追了出来,试图说服他。
可男人抬起眼眸,整个人都冰冷起来,寒浸浸地道:“原来你是为了婚事。”
“是——”话刚出口,沈忆下意识觉得不对。
“不可能。”沈聿冷漠的声音已经落下来,“让我用权势牵线搭桥,给你寻一门好婚事,绝无可能。”
沈忆微微眯起眼。
分明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他不同意也就罢了,何至于生气呢?
莫名其妙。
她耐着性子,只是再懒得奉出笑脸:“撇开婚事,沈家若就这样无权无势下去,一来难以在京中立足,二来……天子寡恩多疑,兄长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将沈府赶尽杀绝?”
“你说的对。”
沈忆眼睛一亮。
接着,便见这男人慢条斯理,语气平淡地道:“故而我已做好打算,等这几月风头过去,便举家搬离京城,迁居别地。”
“……”沈忆几乎要笑出声了,“迁、居、别、地?”
她这边想着怎么劝沈聿做官,可人家呢?只怕连迁居后怎么闲云野鹤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