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渚这样交代着,林辅生的脸色已经阴沉不堪,而后只听言渚舒了一口气:“我欠你的,也算是还了,往后我的事你别再牵扯,尤其是……”
“尤其是肃远侯的事,”林辅生了然,沉着脸将锦盒关上,心事重重道,“你倒是对他上心,那西南你要如何打算?这样情深义重,你还舍得永居西南吗”
这话让言渚没办法应答,因为他也想不清楚,为了去西南部署了好些年,他连那人的心意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要怎样做。
“若是你,要怎样?”他问道。
“若是我?我自然没那份情意,不过端王殿下,”林辅生笑笑,“当年一气之下就能逼着我帮你投军西南,从来是想什么便做什么,你只要知道当下你要什么,还做不出决断吗?”
“西南一事牵扯颇多……”
“再杂乱的线也有扯弄清楚的时候,你真想抽身妥善安排就是,我不替你背什么罪过,”林辅生斜眼看他似是讶异,“你也有这样瞻前顾后的时候,恐怕不仅是担心前功尽弃吧。”
他不语,林辅生也不再问,行了个礼算是谢过他的恩情。
转身的一瞬,露出狠辣样子,抱着锦盒消失在夜色里。
端王拒婚
等到三天后,陆思音按照薛丛所说前去登门拜访,敲了许久的门才终于有人前来。
“我家先生今晨便走了。”
那声音该是个稚子,她微楞,心中虽然有股凉意,却也觉得以薛丛的身份不该如此骗她。
“您是肃远侯吗?”
她还未曾发问,那稚子便先问出来了。
她点头应下,那稚子朝着院子里小跑了几步,从花盆旁取来一张纸条交给她,还未多说几句那稚子就关上了门。
绿英接过看了看那上头的字便脸色变了,陆思音追问了两次她才回神。
“薛丛先生说……”绿英脸色铁青终究还是不敢瞒下,“叫您去找端王要东西。”
这纸条上连进出端王府的门都写得仔细,叫她别让人发现。
“这薛大儒怎么……”绿英终究是没敢骂出什么来,却见陆思音轻笑了一下。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按兵不动,原来早就有了盘算。
“先回府。”她现下胸闷得厉害,只怕走到端王府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
到了夜里的时候,陆思音还在思索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事,绿英就匆匆来说有人到访。
林辅生的来临的确是意料之外,他在院中看到了一棵花瓣落尽的早樱,淡笑着跟在绿英后头进了屋,没叫人发现。
“中丞来此为何?”她开门见山,烛影里人的面容苍白。
“侯爷今夜听说什么了吗?”他笑问。
“我该听说什么吗?”
“今日午后端王入宫,拒娶吾妹,被陛下赏了两杖,打得急了,说是生吐了口血才从宫里离开的。”
他说得仿佛是别人的笑事,陆思音皱眉。
“为何……”她声音显出几分异样,又调整了一番才道,“为何突然不愿娶亲。”
“他起初就不想娶,不过是和我妹妹做了个连我都不知道的盘算,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如今事情已了,自然就不娶了。”林辅生笑道,见她失了分寸没有了动作,就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
“他叫你来说的?”她神色恍惚又觉得异常。
“我才不领他这些差事,我来,是为了同侯爷好好商量别的事,”林辅生笑道,“此前跟侯爷提过的,那职位的空缺,还请侯爷举荐一人,此人名唤谢清源,此人底细您尽可以查去,一定不叫侯爷为难。”
“那你又为何非得举荐他?”
“此人乃端王提拔,我自然是为了趋炎附势,”林辅生眼神一转又道,“不过这样一来未免将您又拖下水。此前端王主张严惩陆执礼,你二人又在太常寺卿府大闹了一场,算是让太子以为你二人彻底闹翻,这样举荐人选,恐怕前功尽弃。只是我听说您还有一样东西在端王那儿没取来,您去提拔谢清源,或许也能跟端王殿下做完这交易。”
利害都说得这样明白,只是她仍旧不懂林辅生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样快,良久后她低声问:“我唯有一事不明,林中丞究竟是保太子,还是助端王?”
“为何非得二择其一?”他挑眉。
“皇位只有一个。”
林辅生微楞,怕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眨了两下眼后才笑道:“我自有我的盘算,侯爷若不想牵扯到这乱局里,便不要多问了。”
“我又怎知,林中丞聪慧至此,是不是在欺瞒我这瞎眼人。”
“臣若是敢欺瞒您,肃远侯府和端王府,都够我喝一壶的了。”
他的话说得暧昧不清,陆思音又皱起眉,林辅生见状也不敢再冒犯,她不想随便应承,只说到时候会给他消息,他大抵是料定了她会答应,并不多语便转身离开。
林筱在家中待了一整天,昨晚林辅生回来后就叫人将她的院子好好保护起来,她知道他已知晓了事情,心中也忐忑了一天等他来问。
她坐立不安许久,那紧闭的门总算是打开,她意料之中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兄长……”她小心翼翼拉了拉那面色凝重的人的衣袖。
他看她害怕的样子还是软了神色,无奈摸了摸她的头:“本也不怪你。”
是他自己做下了错事还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多年自己的妹妹被人威胁他竟然都没有察觉。
“反正事情都解决了……”
“我是没事了,言渚这事情做得没给你留余地,往后你要如何应对太子?”他想来也是生气,也知道这事只该怪自己,“你宁肯告诉他,也不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