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什么?”
“州主取出了一封和离书,上面是少爷的笔迹。”
陆棠氏瞪大眼睛,眼眸中满是惊愕。
下人赶忙又道:“不过,州主已经烧了!”
“州主还说了什么?”
“州主说,她没同意。可是,脸色似乎不太好。”
陆棠氏强撑着下了床,在丫鬟的搀扶下,强忍着心中千刀万剐般的痛楚,踏进灵堂。
叶挽看见她,尚未来得及开口,陆棠氏突然扑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道:“阿挽,从前是娘瞎了眼,误会你颇深,娘悔不当初!如今陆府遭此大难,各家商户碍于老爷死于夜鸠之手不敢前来吊唁,你还能来看望,娘便知道,宴儿没有看错人,阿挽,你是个好孩子。将来陆府就交给宴儿和你了。”
叶挽从她的言语中嗅到了一丝不一般的含义。当看到陆棠氏望向棺木时决然的眼神,她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在托孤。
九宴已经没了父亲,不可以再失去一个亲人。
叶挽闭了闭眼,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道:“陆府的事,我恐怕无权过问。”
陆棠氏愣了一下,陆九宴也疑惑地看着她。
“今日我来此,一是为了祭奠陆家主,二是烧毁陆少爷的和离书。我叶挽毕竟是一州之主,和离还是休夫,应当由我决定。陆夫人,如今陆府逢此大变,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陆少爷坐稳家主之位吧。至于和离还是休夫……过几日我会给你们答复。”
言罢,叶挽站起了身。
陆九宴诧异地望着她,本来就头脑不清的,现如今被她那番态度转变极大的话弄得更加云里雾里。
陆棠氏也没有想到叶挽会态度急转,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叶挽在迁就她的决定,她的一味忍让让自己忘了她一州之主的身份,如今叶挽突然变成这样,她根本无力劝阻,只觉心中一阵慌乱。
叶挽走之前,看了眼陆九宴,轻声道:“保重身体。”
随后,便大步流星离开了。
她的话在陆棠氏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历来家主换位,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如今州府摆明了不肯给陆家倚仗,宴儿毕竟是初生牛犊,哪怕是名正言顺的,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也困难重重。何况,老爷死于夜鸠之手……
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棺木,无力地瘫坐在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
陆九宴的八个姐姐与他不是一母同胞,各自心中怀揣着心思。几个远嫁的姐姐都回来送了陆正昌最后一程。
事后,却都找借口留在陆府小住。
陆棠氏哪能不知她们心底的盘算,如今家主更迭在即,陆九宴忙得焦头烂额,她亦无暇顾及这些,一时间也只能叹息家贼难防。
碰巧近日州府下令排查外来人员,几个远嫁的女儿没有沧州本地居住证明,只能赶在时限到之前,匆匆收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