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挺好的,”林知绎支起胳膊撑着下巴,望着周淮生问:“有个疑问,如果你觉得冒犯,也可以不回答。”
“你问吧。”
“你为什么不去读大学?你应该有贫困补贴啊,上大学之后也有助学金,现在还有没钱读大学这种事情发生吗?”
周淮生费力地打完最后一个字,指尖停在键上,“有,但是不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读大学?”
周淮生收回手,很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挺后悔的,确实应该读个大学,但是当时没想那么多,高中能顺利毕业在我们那里都算不错了,我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想法,正好我老师让我去小学代课,上了几天课之后,我觉得我还挺喜欢教师这份工作的,就留下来了。”
“为什么不想出人头地?难道要一直待在村子里吗?”
周淮生望向他,眼神平静又带着苦涩,他沉默许久,然后回答:“……就算读了好大学,找了份好工作,又能怎么样呢?回到家还是一个人,林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也不想知道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周淮生弯了弯嘴角,“那些没人能分享的喜悦,还不如不出现,这样我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所以我的出现,打乱了你平静的生活。”林知绎郁郁不乐地说。
“没有,你让我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是挺精彩的。”
林知绎沉默许久,吸了吸鼻子,把周淮生的手拉过来按在键盘上,教他怎么十指联动着打字,直到深夜,林知绎已经倚着周淮生的胳膊开始打瞌睡了,可周淮生让他去睡觉,他偏不去,强撑着精神勒令周淮生再打一行字。
最后周淮生关了电脑,把昏昏沉沉的林知绎打横抱起,准备送到床上,林知绎在进房间的时候醒过来了,他懵懵地伸手碰了碰周淮生的脸,指尖滑过周淮生的唇角。
周淮生把他放下的时候,他还圈着周淮生的脖子不松手。
靠得太近,林知绎迷迷糊糊的眼神又很像以前。
今晚聊到的话题本就让周淮生有些心神不宁,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林知绎怀孕发情期时他们做过的事情,那么亲密。
他微微俯身,林知绎正好抬头。
两个人的唇只差一点点就要碰上,周淮生先清醒过来,他握着林知绎的手腕,塞回到被子里,然后起身离开,他的脚步显得有些乱。
林知绎躺在床上,忽然笑了。
原来周淮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会埋头赚钱的木头。
林知绎第一次这么期待记忆尽快恢复,他很想知道卷卷是怎么来的。
(已修)
早上七点,林衍德打来电话。
“知绎,有些事爸爸要和你解释一下,你不要相信梁远山给你的那个视频,视频是可以作假的,他和田敏尧有一腿,他想把鼎胜占为己有,所以他故意捏造了这个视频来离间我们父子俩,你别上了他的当。”
林知绎揉了揉眼睛,换了方向继续睡,林衍德又说:“爸爸昨天去和知文做了亲子鉴定,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知绎,爸爸现在只有你一个了,爸爸所有的所有都是留给你的,再过一阵子,你就可以接手鼎胜,按照你母亲的构想扩大产业,你想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
林知绎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无声地笑了笑,故意乖巧道:“我知道了,那个视频过两天才能修复好。”
林衍德松了口气,“知绎,那位专家叫什么?你把联系方式告诉爸爸,作假的东西没必要修复了,我直接拿去鉴定中心,明天就出报告给你。”
“姓钱,号码我待会儿发给你。”
“好。”
“但是我最近查出来梁远山有些问题,他在外面有公司,很有可能挪用了鼎纳保险的资金。”
“什么?”林衍德惊讶中露出半分惊喜。
林知绎语气很轻松,好像全然信任林衍德:“你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反正你都要把鼎胜交给我了,那在交给我之前,你得把这些有二心的人除干净,对吧?”
林衍德没想到林知绎如此轻易地就和他站到统一战线,大受鼓舞,“当然,爸爸一定把梁远山查个底朝天,还有他和田敏尧的破事,我也找了媒体,今天下午就把他们曝光出去。”
林知绎“嗯”了一声,“那我就不管了。”
“好。”
林知绎刚挂电话,就听见周淮生的脚步声,于是喊道:“周淮生,你过来。”
周淮生走进来,“我把你吵醒了?”
林知绎摇了摇头,歪着头一脸困倦地望着周淮生,也不说话,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让周淮生坐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周淮生,良久之后才开口。
“我找到害我摔下山的凶手了。”
周淮生大惊,“是谁?”
“我爸。”林知绎平静地说,“你应该见过他,两年前在医院,他一定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们才会有误会。”
周淮生满眼惊愕,难以置信道:“是,见过,我没想到他竟然能狠心到这个地步,你是他的儿子,他——”
“我倒没有很惊讶,他都把我妈害死了,也不差我一个,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要调查这件事了,可又不知道该从何查起,两年前从病床上醒过来,我感觉我整个人好像缺了一块,对周边人没有兴趣,对生活也没有激情,很茫然地活着,现在我才知道,我缺失的那一块就是卷卷,为了卷卷,我也要尽快处理好这些烂人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