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玉无虞似乎不敢置信,他脸上浮现出惊疑的神情,好一会,他艰难地问,“嫂嫂身上怎么会有阴气呢?那不是死人才有的东西吗?”
“活人身上也会有阴气。”
“会有那么多阴气吗?”
“会。”
玉无虞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紧抓着秦镇邪不放,问个不停,好像那样就能改变什么似的。要不是君稚找了过来,恐怕他还会一直问下去。
“老秦,你回来了?”
这声叫喊让秦镇邪浑身一震。君稚已经跑了过来,抓着他左看右看,忧心忡忡:“你都去哪儿了?我跟思慈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昨晚是少庄主太冲动了,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要不,你们再聊聊?”
玉无虞奇怪地问:“你们昨晚吵架了?”
“三公子?”君稚这才注意到他,“你怎么跟老秦在一块?”
“我回来时碰到了三公子。”秦镇邪说,“三公子,您先回去吧。公主殿下会没事的。”
“真的?”
“真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坚定,玉无虞居然真的离开了。君稚目光复杂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秦镇邪低声道:“对了,老秦,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他小声说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尖叫在秦镇邪脑中炸响。
“他要你们带无虞离开?他想逃跑?”
这一叫震得秦镇邪脑子嗡嗡作响,他忍不住道:“小声点!”
“啊?”君稚手足无措道,“我声音不大啊。”
“不是。”秦镇邪按着脑袋,说,“回去吧,我有事和你们说。”他都说了,安乐的事,红衣女被抓走的事,他打算救人的事,最后他说了自己为何要那样做,是为了给安乐伸冤,也是为了问出那位道人的下落。
“我打算入宫后让公主殿下上身,说服太子殿下带我去天命司。”秦镇邪一直低着头,“你们不需要帮我,这是我自己的事。”
屋子里很安静。君稚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完全呆住了。卞三秋则低着头,好像在思索什么。来之前秦镇邪便料过他们的反应,无论是失望,谩骂,还是任何其他什么,他都能接受。他等待着打击,并且抬起了头。
几乎同时,卞三秋也抬起了头。看到秦镇邪,他的眼神先退缩了一下,随后,他起身,拿来了一面镜子。他在镜子上贴了一张符,对着秦镇邪一照,镜子中便出现了安乐的脸。
君稚惊讶地叫了一声:“真的是殿下!那么,那些事都是真的?”
卞三秋思索片刻,说:“我们帮你。”
秦镇邪和君稚都愣住了,两人呆呆地望着卞三秋。后者抬眼道:“怎么?你觉得我会为了一己私欲跟你作对吗?我好歹是个修道者,大是大非,我很清楚。那家伙修行邪术,蒙骗世人,胡作非为,我怎么能放任他继续祸害天下人?”
“那红煞的事”
卞三秋沉默了会,说:“守真问,假如依依失踪了,只有那红煞知道她的音讯,我是不是会像你一样去找她。我这才明白明白你找她不是因为忘记了她做的那些恶事,而是因为不得不找她。之前,是我冲动了。”
“那么,要是我真是鬼呢?”
卞三秋认真道:“只要你不做恶事,我就不会杀你。”
秦镇邪望着他,也认真道:“好,我绝不会辜负卞兄的信任。”
卞三秋终于笑了,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回来时遇到了侯爷。我打算让他带我们进宫。”
“你准备怎么说服他?”
“我怀疑他在宫中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在他和国师身上都闻到了尸体的臭味”
门板忽然响了一下。君稚立刻冲出去,喝道:“谁在偷听?”接着,他愣住了。
站在门外的,是玉无虞。
宝剑
上朝前,庞贵气得一晚没睡。当那只该死的公鸡错误地早早叫醒黎明时,他“唰”地一下睁开铜铃般的眼睛,迫不及待地吐出一连串咒骂。
年轻美艳的小妾攀上他肩,半梦半醒地嘟哝道:“老爷,别气了,再睡会吧。”
“老子睡不着。”庞贵怒气冲冲地喊道。
小妾勉强睁开眼:“那老爷要上朝去了?”庞贵脸色黑沉。“哎呀,老爷,别气了,我这就给您穿衣啊啊啊!”
庞贵扯过她的脑袋,两颗硕大的眼珠像牙齿间挂血的兽口,可怖地瞪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很可笑?你在看我笑话?”
“妾身哪敢!妾身错了,妾身错了,求老爷饶命!”小妾吓得软成一团,连声哀求。庞贵将人一甩,起了身,小妾忙爬下床瑟瑟发抖地为他更衣。黑暗中,庞贵一言不发,那双又大又凶狠的眼睛像屠刀般锃锃发光,正渴饮着鲜血。
庞贵到仙宇登极宫脚下时,天还是一片蒙蒙的幽蓝。等他走到观政门外,天边才吝啬地露出一抹亮意,而观政门周围已经站满了等候的大臣了。显然,庞贵来的不算早,他也有权力这个点到。再说,有的人只需要走几步路就能到观政门,他可是大老远地得从家里赶来,那么他来得晚些也理所当然。
天幕笼罩下的宫殿像一个安卧山间的巨人,等在它脚下的群臣又小,又困,又累,像一群模糊的影子。庞贵的到来无疑让这群昏昏欲睡的人有了些活力,不少人赶过来跟他寒暄,这极大地抚慰了庞贵那被宿怨硌着的心。然而,当他看到玉无忧出现在观政门外时,好不容易退下去的怒火腾地烧了起来。
这小子竟敢比他来得还晚!看来他昨天睡了个好觉?在把他气成那样之后?可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