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纳毫不示弱,挺了挺小胸脯:“让开!这儿可是神庙。你说不许就不许了?你爸难道是大祭司?”
“你,你们……反正不能走!”梅拉鲁卡气结,小孩虎起来不讲道理。
努弗尔凑上前,指着门纳大声道:“你以前叫蒙纳,阿蒙拉的蒙!别以为改了名,我们就不知道你是阿蒙拉的信徒。今天可是阿吞的节日,你来这儿做什么?不说清楚不能走!”说完,他得意地看向普拉美斯。“你要是再跟他一起,你也是阿蒙拉的信徒。”
阿蒙拉的信徒!
一句话就像捅了马蜂窝。阿吞的节日里,大神庙混进了阿蒙拉的信徒,这是对阿吞的不敬!周围的民众齐刷刷地看向门纳,眼神里透着危险的味道。
门纳被盯得心虚。“我是阿吞的信徒,阿吞的……”语言是那般苍白,辩解只能招来更多的敌意。面包、奶酪……那些摆在地上的祭品,朝着他直直飞去,甚至还夹带着酒。
“快跑!”普拉美斯见势不妙,拉着已经吓懵的门纳往外跑,还不忘随手顺了一只装着祭品的葡萄藤筐,挡在了两人的脑袋上。
穿过塔门,跨过广场,两人终于甩掉了身后的那群人。他们狼狈不堪,累得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多久,努弗尔也跑了出来,脸色唰白,喃喃道:“怎么会突然就那样了?”他的声音在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看起来温顺得像羔羊的民众,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秒变凶神恶煞。
“你以为他们都是阿吞的信徒吗?很多人和门纳一样,曾经信仰其它的神灵。他们知道此刻若是有一丝犹豫,下场可能会比我们更惨。”普拉美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土,又帮着门纳清理起了身上的污物。
“用这个擦擦吧。”努弗尔递过一块帕巾,他想要示好,但面上嘴上依然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又有一个人从神庙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是努弗尔的家仆戴吉。“不好了!梅拉鲁卡出事了!他打翻了法老的祭品。”就在刚才,神庙中一片混乱,梅拉鲁卡慌乱中跑错了方向,一头闯进了埃赫那吞的祭祀典礼,惹怒了法老。
努弗尔急了,吩咐道:“快带我去!”普拉美斯和门纳对视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
大神庙的南面,有另一座规模较小的神庙,是皇家专属的祭祀场所。小神庙的广场正中是一方黄金大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几头刚刚被宰杀的牛羊,血水顺着祭坛的台阶淌下。
埃赫那吞法老面朝东方,正襟危坐,头戴上下埃及的红白王冠,手执代表王权的连枷。一个贵族女孩紧挨着他坐着。阿吞大祭司莫瑞拉,恭恭敬敬地匍匐在法老的脚边。至于倒霉孩子梅拉鲁卡,已经被土兵绑了,扔在距离法老五丈远的地方,动弹不得。
众人来到塔门口,齐齐趴伏在地,谁也不敢出声。传言埃赫那吞是个温和的人,但谁对阿吞不敬,他会瞬间暴怒,下场非常可怕。
等了一会儿,埃赫那吞始终没有朝他们这边看一眼。努弗尔憋不住了,壮着胆子向前爬了几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尊贵的法老陛下,梅拉鲁卡他不是故意的,请您宽恕他。”
埃赫那吞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吗?也敢替他说话!”他的语气不紧不慢,隐隐似有怒意。
努弗尔吓得一哆嗦,默默地低下了头。
普拉美斯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梅拉鲁卡,又看了眼脸色惨白跪趴在地上的努弗尔,一咬牙,也爬了出去,跪在努弗尔身旁。他面向太阳的方向行了个大礼,高声喊话:“神圣伟大、无所不能的阿吞,这个孩子因为崇拜您而来到这里,被您耀眼的光辉晃了心神,才不小心冒犯了您,请您宽恕他的鲁莽。”而后他转向埃赫那吞,恭恭敬敬地叩首膜拜:“尊贵的法老陛下,阿吞唯一的使者,请您向阿吞传达我们无上的敬意。”说完,他赶紧低下头,趴伏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着法老的裁决。大滴大滴的汗,顺着他的额头淌下。
“阿吞唯一的使者”这让埃赫那吞很受用,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扬。他想宽恕孩子们,可转念又记起了梅拉鲁卡冒冒失失、大呼小叫的傻样,面上瞬间冷了下来。
紧挨着他的那个贵族女孩,看出了他的为难,娇滴滴地催促道:“父王,母后还等着我们呢。”她的目光扫向跪趴在塔门口的两个男孩,轻声道:“父王,阿吞是仁爱之神,一定会宽恕他们的。”
她的声音婉转悦耳,如夜莺啼鸣。埃赫那吞脸上的冰山瞬间融化。他宠溺地拉过女孩,抱着她坐到自已的腿上,温和而不失仪态地挥挥手,宽恕了男孩们。
事后,普拉美斯才知道,这个贵族女孩是长公主梅里塔吞。今天的祭祀是为奈菲尔提提王后即将出生的第四个孩子举行的。前面的三位都是公主,他们希望这次能添个小王子。
获救后的梅拉鲁卡很激动,痛哭流涕,不停地叨叨:“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努弗尔走到梅拉鲁卡身边,拥抱了他。待他安静下来,努弗尔郑重地对普拉美斯说:“谢谢你。”
新年礼物
在普拉美斯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年,古埃及迎来了一位小王储:图坦卡吞。
她的母亲不是权倾朝野的王后奈菲尔提提,而是埃赫那吞的亲妹妹奇雅。由于奈菲尔提提一直未能为王室诞下男性子嗣,迫于宗亲的压力,法老在继位后的第六年娶了奇雅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