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宝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吊着心肝问:“真的?我没坏你的事儿?”
陆双楼懒得再搭理他,抬起两根手指往外挥了挥。
然后自书案上堆得高高的书里再拿起一本,继续看起来。
苏宝乐如蒙大赦,马上回到自己那边,在床上瘫坐下来,才发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掏出手帕擦额头,间隙往对面觑了两眼,见陆双楼仍专注地看着书,才确定对方不会找自己麻烦,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不坏对方的事,他这位舍友还是很好相处的,就是不知道那新来的同窗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
贺今行进了藏书楼,直接上三楼找到自己要的书,再下来登记。
先生惯常坐的位置仍是空的。
“先生还请记得我们要做的事。”杨语咸收了盅碟壶盏,提着食盒起身。
张厌深亦撑着长案站起来,“我张厌深苟延残喘至今,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先生知道就好,我也不愿时时提醒。”
杨语咸出了起居室,走到台阶下,回身一揖,“张公请住。”
“杨大人慢走。”
桑榆将晚,张厌深抻直了骨头,目送一行人远去。
他回到藏书楼,翻开借书记录册,看到最新一行笔迹端正的姓名与书名,叹息一声。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时不我待啊,小少年。
十五
留春春不住,恍然已立夏。
贺今行睁开眼,屋里已有蒙蒙光亮。
夜里不小心趟进个噩梦,虽然明知是假的,但醒来仍有些心悸。
他脱了汗湿的里衣挂到架子上,肩背上五寸长的簇新疮痂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今日是常先灼的课,不必去讲堂,他吃过饭就回斋舍看书。
估摸时间出去,一开门便见檐下柱子旁靠着个人,对着他小幅度地挥手。
“同窗,早啊。”
“早。”贺今行关上门,两人一起去演武场。
“实不相瞒,”陆双楼勾着他的肩膀,微微叹气:“我等你好久了,从你进屋开始。”
贺今行看他一眼,“改性子了?怎么不直接敲门。”
后者半靠着他笑了一声,“这样显得我有诚意嘛。”
“嗯?什么事?”
“等会儿再告诉你。”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感觉没好事?”
“是好是坏现在可说不清啊。”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上走,自学斋到演武场,恰有一段路可以望见朝暮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