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尽快平息舆论的风波,木歌几乎是在审判完成的当天下午转进了监狱。这所有着上百年历史的监狱别名“海妖”,坐落在一座孤岛上。露出海面的陆地形似一个半侧的女性,所以得了这么个令人遐想的名字。
海妖的恐怖之处在于,别说是木歌这样的半残人士,就算是个强壮的人类,也不可能从这里逃离。
阳光笼罩下的岛屿植被茂密,有一半左右的面积开辟用做了人工建筑和太阳能电板,还有一座水处理工厂。巨大的玻璃穹顶能收集蒸的海水,在地下水不够的时候下补充。
岛屿上关押的犯人不算多,几乎都是重刑犯或者类似木歌这样特殊身份的人。
木歌是被直升机送往海妖的。陪同他的没有认识的人,小离也不知去向。在完成了一系列的交接手续之后,木歌被人抬进了单人牢房。
这是一间空有一张床和马桶的房间,空旷的四壁是金属板焊接而成,冷冰冰地没有温度。
木歌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在这里。虽然他的手能动了,可远没有到正常人的程度,左手的骨头还没有长好。来这里之前,李卓相对他的身体情况进行过评估,认为可以出院。木歌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亚当的手也在那时候被取走。
失去了亚当和小离的木歌变得十分孤独,在房间里盯着墙几小时之后,总算有了挪动的意思。在医院的时候他可以借助设备和小离,但是在这里他变得一无所有。
不及时翻身他甚至会得褥疮。
木歌不想变得那样陋地死去,开始尝试着用右手翻动自己的身体。虽然右手没有受伤,可连续几天的卧床让他的肌肉情况生了相应程度的退化,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躯体沉重无比。
仅靠一只手只能撑起自己半边身体的木歌不得不使用自己的左手。但只是配合着右手的翻转就已经让他痛出冷汗,仿佛刚刚愈合的骨头又要断裂一样。木歌的左手抓紧床沿,在使出自己平生最大的一次努力之后,成功地翻动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次翻身的代价十分巨大,他面朝下摔在了地上,几乎磕断了鼻梁。
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不过趴在坚硬的水泥地面并不是什么安全的行为。木歌已经没力气再翻一次身了,想着大概明天才会有人现他的惨状。灰白的地面上开始有血液滴下,他这才现可能嘴唇也破了。
木歌抬起头,不报希望地喊了一声:“有人吗——?”
住单人间的人是在单独的分区,远不如其他区域嘈杂。木歌本以为这片区域只有他一人,可喊了两声之后现回廊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新来的?”
木歌趴在地上喘气,走廊尽头安静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需要帮助。”木歌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曾经的意气风沦落到如今的惨状,傲气和自尊让他异常难受。
回廊里的男声笑了起来。“这儿能有什么帮助,你不是想出去吧?”
木歌怔怔地看着自己身前的血滴得越来越多,说道:“有人第一天来就死在这儿吗?”
“um,这个倒是没有啊…………第一天来吵闹的多,找人聊天的也不少。”男声带着揶揄,似乎觉得木歌也是个无聊了找人说话的。
木歌没力气和人闲聊,一时间牢房里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回廊里的声音许久没听到他应答,絮絮叨叨地念:“新人,你是睡着了吗?还是装死了?”
“…………才来第一天就自杀了?没道理吧。喂?——你别死啊,这儿就我一个,你死了我不是没人玩了?”男声忽然紧张起来,不停地开始叨念。
差点晕过去的木歌迷迷糊糊地听到有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神志又渐渐回到牢房里。隔壁的唠叨鬼似乎不想放弃他这个“牢伴”,用金属餐盘敲击着地面企图引起狱警的注意。
哐当的噪音频繁地响着,比敲锣的声音还刺耳。木歌听见他不满的叫声:“要死人了,快来人救命——”
伴随着一声破风的声音,餐盘似乎从很高的地方砸到了地上。
木歌奇怪着自己竟然能听到风声,晃了晃脑袋避免自己出现幻觉。
或许是隔壁的夸张动作出现在了摄像头里,木歌在半小时后等来了狱警。
可能是看到他的模样太惨,为的高大男性骂了一句脏话,似乎在嫌弃他惹了麻烦。同行的女狱警用虹膜解开了木歌牢房的门锁,将大门打开了。
木歌视线里出现了两双黑色的靴子。女狱警有一头浅金色的头,肤色偏白,冰蓝色的眼珠让他想起了a1an。她伸手拉了拉木歌的胳膊,现木歌死鱼一样地躺着不动的时候问道:“不是说可以自理吗,怎么就这个样子?”
男狱警是个棕色混血,不耐烦道:“鬼知道这样的人怎么扔到这儿来,抬去医务室看一看。”
女狱警点了点头,双手穿过木歌的腋下,将他上身架起,搭在随即半蹲的搭档背上。棕色皮肤的男狱警道:“这小子有人交待了不能死,实在不行就让医务室那边想办法。”他抓起木歌的胳膊起身,听见身后忽然爆出一阵惨叫,低吼道:“想活就闭嘴,嚎什么?——”
木歌的手臂不能受力,被他强行按在肩上难受得想死,忍着疼痛想要躲开:“我左手断了………别碰………”
女警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叮嘱了一句:“好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