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几人飞移动,潜藏在小镇四面八方的弟子闻讯往魇鬼的方向找去。
“铮——”
那伶师指尖翻转,一道乐音划破夜空,低沉却迅朝魇鬼冲去。
魇鬼瞧着圆滚滚黑漆漆的一团,却敏捷一俯身躲过,竟又钻入一户小儿梦中。那小儿随即梦魇,不安的蜷缩起身子,失神的嚷嚷囔囔,惊得一身冷汗。
跟上来的伶师学艺不精,束手束脚,抱着古筝不敢妄自行动。
这时其余伶师赶来,打头阵的是手持玉箫的女伶师,见她立于小儿床前,轻声吹起玉箫。
舒缓悠扬的曲调渐渐安抚小儿的梦境,魇鬼被乐声中蕴含的灵气逼得无处可逃,惨叫一声逃离出来,便被候在一旁的伶师团团包围,乐器齐鸣,在混杂的乐声中,魇鬼浑身乏力,晕晕沉沉,最终被收入储物囊里。
安顿好小儿,伶师们翻上屋顶。
“三师姐,已经有多少只啦?”
孟星河道:“这才三更,已经有五只了。”
问话的女子抱着琵琶,疲惫的坐在屋脊上,抱怨道:“有完没完啊。”
余下弟子也附和道:“魇鬼昨年加起来的数量都没有这么多吧。”
“是啊,师父没有传信么?”
孟星河握紧玉箫,缓缓安抚道:“大家不要心急,家主定会想办法的。”
“三师姐,你也歇会儿吧。”
“师姐不要太劳累了,这魇鬼是一只比一只难对付了。”
三师姐孟星河,东方世家中的绝世美人,有个胞胎弟弟,也明艳动人,只不过性格不似姐姐受欢迎。如此佳人,与云世家的二弟子情投意合,两家正是商量婚事的时期。
孟星河莞尔,确是“瓠犀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之态,温婉道:“不打紧,我还不累。”
几人围坐歇息一会儿,便收到自家大师兄的传音:“师妹,魇鬼恐有异变,小心为上。”
孟星河向来颖悟,很快便明白了师兄所言。
“这些魇鬼不知有何经历,大约从普通的小鬼向厉鬼异化,不仅能够穿梭于多个梦境,还能侵扰成人梦境,已不是普通安神曲可以驯服的了。”
“那该怎么办啊师姐,难怪方才我的曲子对它没用。”年纪最轻的小弟子抱着快有她那么高的古琴,沮丧道:“这样下去大家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孟星河搂着小师妹,“不急,总会有法子的。”
她对着所有师弟师妹们道:“大家切记不可焦躁,伶师重在心境,心态平和时曲子才能挥出最好的驱邪效果,接下来不要分头行动,若再有异变魇鬼,咱们齐心协力,什么样的鬼怪都不怕!”
孟家其余小弟子本是阅历浅薄的,奈何魇鬼横生,东方有太多地区受这无妄之灾,即便是云孟二家联手也忙不过来,只能派出所有弟子,只为尽快解决梦魇,好让百姓安睡。
客栈,纸糊的窗户悄悄揭开了一条缝,白宸安脸上还带着初醒的困倦,迷蒙间看见对面房顶上移动的几道身影。
他摸了摸惊醒的小螭。
房门被轻轻敲了三声。
白宸安方才听见了隔壁房间的动静,心下了然。
开门,果然是那黑衣少年,青丝缭乱衣衫不整的,委屈的站在门口。
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白宸安点燃油灯,小火苗微弱的探出脑袋,似乎也没睡醒,摇摇晃晃了一会,才逐渐亮起来。
“手上是什么?”他轻轻撩起少年脸颊边贴着的丝别到他耳后,平日温润的声音带着夜起的喑哑。
易天问听到他的声音后脸色才微微转霁,随手将那团东西扔在地上。
“这是……魇鬼?”
盘卧在案上的小螭懒洋洋的抬起脑袋往地上那团黑乎乎的灵体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的趴下了。
易天问点头,浑身散被闹醒的低气压,“它跑到我梦里来了。”
白宸安一点便通,“想来是异变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