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到了李蘅在引开话题。他本以为,如李蘅这般骄矜的女子,不会留意到他的感受。却不想李蘅心思这样细腻。
他进屋子,同奚婆婆招呼了一声,搬了一张小桌子出来。
李蘅跟着拿椅子。
邹焕章忙回身去取椅子,口中道:“你手臂上还有伤,不能拿重物。”
李蘅取过一张肉饼,笑着跟上他道:“只是右手臂受伤,左手臂又没事。”
“那也要当心一些,还疼不疼了?”邹焕章还好两把椅子,坐下展开了红纸,口中询问她。
“都已经三日了,没有那么疼了。”李蘅也在小椅子上坐下,捧着肉饼小口小口的吃,看他一点一点将红
()纸叠起来,饶有兴致地问:“你打算剪什么?()”
邹焕章看了看左右:给婆婆剪几个福字贴上吧。?[(()”
“小郎君还会剪‘福’字呢。”奚婆婆笑着道:“我就一个人在这儿,只买了春联,没买‘福’字,正巧你给我剪几个。”
“好。”邹焕章笑着应了。
他拿起剪刀,低头在红纸上剪起来。
李蘅凑过去看:“你不用做记号吗?”
“不用。”邹焕章含笑回她:“我记得。”
她唇瓣沾着油光,贪吃的模样有几分可爱,他不禁多看了一眼。
李蘅看着他手里的剪刀在点好的红纸上穿梭,不过片刻,便搁下剪刀:“好了。”
“这就好了?”李蘅真大乌眸看着他手里剪好的红纸。
邹焕章笑而不语,将那红纸轻轻展开,果然是一个端端正正的“福”字。
“你手真巧,好厉害。”李蘅真心夸赞。
邹焕章害羞地笑了笑:“蘅儿从前过年,都做什么?”
“我吗?”李蘅叫他问得怔了怔,也不咬手中的肉饼了,笑了一声道:“我在兴国公府时,一到过年就和益阳长公主到处玩乐,谁也寻不着我的踪影。”
后来回了梁国公府,还没来得及过年呢,就去了武安侯府。
至于武安侯府那三个年,就别提了,站着伺候韩氏吃完,草草吃几口回院子去,就算是过年了。
和在兴国公府过年时过的日子,可谓天壤之别。
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眸底的情绪,要说不怀念在兴国公府的日子,那是骗人的。
但对于兴国公府,她也仅限于怀念从小长大的那些时光了。
对于姚氏等所谓的“亲人”,已然毫无感情可言。
“恢复身份之后,很辛苦吧?”邹焕章望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丝怜惜。
父亲到梁国公府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探望了老太君。他在旁听到老太君心疼不已地说起李蘅当初的事。
可以想见,李蘅从天之骄女到困在武安侯府内宅的落差,赵昱不在家中,韩氏又那么难相处。
了解这些之后,他对李蘅更多了几分怜惜。
李蘅叫他问得心中一酸,眼中发涩,轻笑着摇摇头:“还好,都过去了。”
从她离开兴国公府,回到梁国公府,嫁到武安侯府,直到离开武安侯府。
从未有人问过她“很辛苦吧”。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叫她抑制不住想起许多心酸之事。
过往的伤痛,她只是不会主动去想,并没有真正忘记过。
“别往心里去。”邹焕章道:“若是心心念念,便是不放过自己。”
“我知道。”李蘅笑了,又抬起手中的饼:“他们不珍惜我,那是他们的损失,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你看我离开了他,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她咬了一口肉饼,看邹焕章剪纸:“等会儿我吃完了,你教我好不好?我喜
()欢那个窗花,剪一个贴在马车里怎么样?”
“好。”邹焕章应了,又问她:“你喜欢什么花样的窗花?”
李蘅不假思索道:“随意,只要好看就行。”
邹焕章笑道:“那就捡一个如意纹的给你。”
“好呀。”李蘅笑着答应:“听着就是又好看又吉利的。”
赵昱单手负于身后,立在铺子外,高大的身形淹没在黑暗之中。
子舒在后头咽了咽口水,虽然看不清,但他能感受到压迫之意,他家主子拳头一定捏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