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琪盯着属于‘犹大’的小土堆,芯片开始发热。像是一条滑溜溜的小毒蛇爬上它的手臂。
于是,它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类,伸出手,捏住他的脸。
有机体的皮肤柔软、温热、光滑。但是,在未来,他会衰老,死亡,最后在泥土中腐烂。
有机体的大脑也一样。
宝琪摸摸他的脸,这一次,它没有试图掐死他。
晚宴日牺牲
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宝琪动动手指,指腹下是青年人类柔软的皮肤。那种富有生命力的触感令它原本存放仿生胃的部位变得有些空,核心在发出指令,它感到饥饿。
“抱歉。”它收回手指,眼睛看向别处。但是它并没有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1号也没有问它,他们只是站在悬崖边上,沉默好一会。
他们没能从雅各口中问出卢辛达的消息,于是叫来僧侣,让他带着他们去找瘫痪在床的西门。
西门盯着他们,呼吸急促:“‘大救星’又要举行祭祀了?”
老人笑着,然后激烈地喘息。
“滚开,”他说,“反正我要死了,我已经什么都不害怕了。”
西门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样子。
当宝琪与1号走出教堂,这一天已经过去一大半。他们两个跳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1号叹了口气。
“我们要给迪亚斯报个信。”他说,“毕竟雅各死了。”
“他只是报废了,或许过几天我们还能见到他。”宝琪说。
“或许吧他对你而言变得不一样了吗?”1号理了理袖口,“就因为他表现得聪明了一点,话多了一点?”他忍不住嫉妒地想:除了人类之外,其他族群的同类之间获取信任真容易。
宝琪没有搭理他,他也习惯这种自讨没趣的结果。1号跟在它身后,快步走向最后一班公交车。
这个时候,如果他能够正视己身,他会发现,他即将与老冯莱曼没有什么区别。
车子上混杂着大坝上刚刚下工的工人们汗水的气味。这些劳累一天的羊羔好不容易挤上这班车,又被前门走上来的两位穿着法令部制服的情报官吓得够呛。
“例行检查吗,两位大人?”司机把车停下,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我们只是准备回家。·”1号说。
司机这才安心地启动车辆——这是他在这座城市的生存法则,也是一种对于车里其他乘客的“保护”。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穿上那件制服,在他们这种人面前就可以为所欲为。所以,不要激怒,不要挑衅。司机率先出声,同样用自己的制服来藏住那些麻木的羊羔。
好在今日两位情报官看着面生,谈吐更像是新手。他想,如果每一次遇到的都是这种话不多脾气也不大的就好了。
他并不知道,这两位情报官刚刚令一位教宗回到上帝的怀抱。
情报官回到夜鹭街,傍晚的街道被橘红色的夕阳照射,长长的建筑的影子拉在灰色的地砖上,像是一盘橘黑混合的肮脏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