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厉铭做这个姿势,意味着他心情很差,“上城区的项目你怎么不去做。”
“陈主管的经验比我好。”
这话说完,随后梁厉铭将桌上那一盏热茶猛然投掷到谢斯聿身上。
谢斯聿头惯性地偏过去,但身体没怎么避躲,他上半身的白色衬衫上满是茶淋染出来的晕黄色。茶杯落地,声响刺耳,一地的碎片宛如一小场暴风雨,乌云蔽日也向他席卷而来。
“你这样有什么出息?别以为你现在不争不抢就可以把日子混下去,我让你选的大学、专业,煞费苦心让你进公司,这一步一步是为了什么?你表现不出任何价值,没有上进心,不去主动争取,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最看不惯谢斯聿这幅模样。
梁厉铭眼珠子逐渐浑浊塌陷,他站起来,厉声责问:“梁宁已经彻底废了,你要跟他一样吗?我给你的东西可不少,衣食住行哪样不是用最好的的?这些东西可都不是免费的,你也别忘记是谁把你带回梁家的,你身份本来就不好,没有我,你早在大街上被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活活打死了!”
“是我。”他用手指着自己,“是我让你换了身份才能站到这里!你现在难道不是到该回报我的时候了吗?”
谢斯聿用手擦干脸上余留的茶水,一双眼淡漠疏离,和梁厉铭的愤慨不同,他怨气没有那么重,说道:“舅舅,我都记得。最近是我没有调整好状态。”
梁厉铭慢慢又坐下来,老态毕露,他长叹了一声,平息了一会儿怒意,又从旁边翻出了几张相片,嫌恶地看了一眼:“你之前跟我说…你已经解决好和这个瘸子的关系了,你就是这样给我解决的?”
那两个字眼似乎比前面一长串话的影响力还要大,谢斯聿终于有了些外露的情绪,他走到梁厉铭面前,伸手按住一张一张从各个角度拍的苏乙的照片。
好一阵子他瞳孔紧缩,声音带着无力的沙哑:“别动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梁厉铭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臣服和示弱,若隐若现里,那双眼像是依旧继承着他那生父的罪孽恶疾,但当下并不见任何忤逆和。
他终于满意了一些。
“你激动什么?我只是这段时间忙,但并不是老眼昏花忘了你和他的事情了。他看起来似乎腿比以前好了不少,你给他看病是从我这里拿了不少钱吧?”梁厉铭往后一靠,语气带着上位者那般游刃有余。
“没有。”谢斯聿对他说道,“我不会挪用公款。”
梁厉铭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你可以去查。”谢斯聿面色冷峻地看向他。
“你最好是这样,我现在不动他,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让我动手的价值。但这都只是暂时的。”从某种程度上,他已经看出瘸子对于谢斯聿的意义不简单,生硬地把这样的痼疾从血肉里连根拔除,只会血肉模糊,适得其反。
他并未想要谢斯聿真正和他反目成仇。但他已经知道瘸子是谢斯聿的底线。
梁厉铭语气里带着饶恕的意思。
“还有这张员工辞退名单,现在交给你,这些杂事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谢斯聿没有一丝犹豫地接下了。
临走前,梁厉铭又对他说:“你要知道,你是我继承人的最好人选,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像你父母那样走错路,你现在是这样…。。肯定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往后再看,你会现我给你铺了一条最好的路。”
“谢斯聿,我只是在纠正你的错误。人都会犯错,但改正就好了。”
谢斯聿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他只是麻木地望着那一双和他母亲相似的面孔,良久后他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按照你的意愿做事。”
“去吧。”梁厉铭又继续恢复了刚才进门的样子,好像这里什么也没有生。
谢斯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了备用的衬衫。胸膛皮肤上出现一大片烫伤,他从桌柜下找出了一个药膏随便擦了一下。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他又去洗手间冲了一个冷水脸。
他双手托着冰冷的水,站在洗手台面前,听着水龙头流出来滴答滴答的声响,这纯净的水似乎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嘶吼和质问,死死地捂着人的口鼻。
站了好一会儿身体四肢才重新恢复知觉,血液又开始流动,他提起脚步走了出去。
刚好在走廊在遇到小周,谢斯聿叫住小周:“晚上,帮我安排一下和萧骆吃饭的餐厅。”
“哦,好的。”小周看了一眼谢斯聿,他的脸色是不带血色的冷白,但没说什么,马上拿出手机开始订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