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跑什么?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终于明白过来对方逃跑的缘由。
他脸上本该长着眼睛鼻子的地方,平滑一片,没有任何起伏。他试着张嘴,却也张不开。
李大出了古怪的惨叫声。
……
黎府,书房。
“兰庭寺?鬼怪不是已被一个姓姜的小子收走了吗?怎么还有诡异?”
黎恪放下书,漠然开口。
平日恭敬侍奉他的小厮恭敬如前,腰深深弓下去:“还请二公子出手。”
“我已经收了两次厉鬼了,你们知道,我每次都是死里逃生,这回一个不明不白的也要我去。”黎恪冷笑一声,“是觉得我命太长了吗?”
小厮依旧恭恭敬敬:“请二公子出手。”
没多少人愿意沾上这事,闯死劫本就千难万难,更遑论在死劫中被恶鬼针对。
里屋内传来祖母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很快,侍奉黎老夫人的丫鬟急匆匆掀帘出来去厨房端药。
黎恪看见了丫鬟从书房前经过时焦急的面庞。
祖母、父亲都卧病,每日药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别说每日衣食、柴米油盐,蕙娘已经把嫁妆都拿出来了,可他堂堂大丈夫,怎能靠妻子的嫁妆?
黎家在京中举目无亲,若是只靠科举,即便他侥幸考中,也要先去翰林院过几年清苦日子。更何况,官场中那些勾结斗争,黎恪不认为自己能争过。
他等不起……
后院又飘来乔儿的哭声,蕙娘低声哄他,让他别吵着父亲念书。
黎恪闭了闭眼。
“走吧。”
小厮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黎恪先去看了看蕙娘,她正在给孩子喂奶,当他说起自己要去同年家中小聚时,蕙娘面上不舍,却依旧要起身替他收拾,总不好两手空空上门。
黎恪不叫她起来,摸了摸乔儿稚嫩的脸庞,狠狠心,转身离开。
兰庭山下,圈得更严,原来只是搭几间木屋,现下羽林军驻扎了上百人在此,营帐连绵,守卫极森严。
那些还要跪拜的老百姓也都赶走了,军队驻扎人虽多,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载着黎恪的马车一路驶来,最外圈守卫的羽林军刚要防备吹哨,就见车夫身前竖起的一面小旗子,遂打手势放人进来。
车夫一路驾车到山脚长阶下,掀开帘子。
“黎公子,我们只能送到这儿了。”
黎恪一路被颠得有些晕,从马车里出来,他怀中死死抱着山海镜,抬头向上看去。
今日正放晴,兰庭山上却乌蒙蒙一片,整座山头都被笼罩在灰扑扑雾霾里,越往上看,越看不清。就连眼前不过几丈远的台阶,也被灰色浓雾笼去大半。
浓烈刺鼻的焦糊味盈满鼻腔。
四方焦土,唯有当中一条长阶,干净如洗。
黎恪隐隐有些不安。
总觉得,那迷雾中,有什么怪物,窥伺着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