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方屿的房间越是气氛凝重,脚步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周围异常的安静。
在看到方屿套房大喇喇敞开的房门时,管玉衡的心难以控制地吊起。
他大步冲进去,室内一片狼藉,单人位沙发翻倒在一旁,茶具更是碎了满地,靠近卧室的方向血迹斑斑,二人顺着血迹来到卧室内的浴室,墙上鲜明的血手印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包子咂舌,看这情形着实惨烈了些,不知道小方总还有没有命在,他偷瞄了老大一眼,管玉衡好似面无表情,可指尖却忍不住颤抖。
暗吸口气,管玉衡推开浴室虚掩的门,浴缸里躺着一个人形黑影,开灯一瞧,竟是大威。
大威双手血肉模糊,其它地方倒没什么血迹,四仰八叉倒在没有水的浴缸里,整个人不省人事,包子警惕走过去,探了下脉搏,“还活着。”
管玉衡深深皱眉,大威躺在这里,那方屿人呢?
“方屿?”管玉衡去其它房间找人,虽然他刚才就感觉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夜里凉风吹动,白色纱帘翻起裙边一样的波浪,透着惨白月光,无端瘆人。
“方屿!”管玉衡冲到窗边向下探,底下是酒店的停车场,这个时间没什么人经过,空空荡荡,那人好像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冷夜里,无影无踪。
管玉衡眸光深沉,冷风划过他消瘦的肩头,直往骨缝里钻。
“老大,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包子将人从窗边拉开,跟着管玉衡这么久,一直觉得自家老大就是天下无敌的,没有任何事能够难倒他,却没想到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管玉衡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只是那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能够直接找到方屿的手段,可耽误一秒,方屿就多一分危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心急!
管玉衡握紧拳头,指尖几乎嵌进肉里,他从没有这么无力过,愤恨地一拳砸在翻倒的沙发上。
“嗯?这是……”沙发被力道撞到一边,突然露出一个物体,包子想去捡,管玉衡拦住他,亲自拾了起来。
“这是我的印章,你的魂体不能碰。”
“老大的东西怎么会掉在这里?”
管玉衡记得之前方屿曾经拿过这枚印章,他仔细查看,发现印章一角有一点深红色污渍,凑近闻了闻,是血。
“方屿的血。”管玉衡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你先叫人带大威去医治,我去寻方屿。”管玉衡握紧印章对包子吩咐。
“可是……”包子不放心。
“没事的,大威若没大碍,你就来寻我。”管玉衡说着急速抽出一张符箓,夺门而出。
用方屿遗落在印章上的残血,紧急制作了一张追踪符,但是感应微弱,符箓在半空飘飘浮浮,到了一处偏远的树林中。
附近黑漆漆一片,月亮隐藏在茂密的树丛后,氤氲惨白地吓人,管玉衡凭着直觉向前走了几步,寻到了一处长满锈迹的铁栏大门,因为年久失修缺失了一侧的轮子,半面铁门扭曲地立着,中间大大的缝隙,通往未知的深处。
借着隐约地光线看到旁边地下一块碎裂的木质牌匾,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东西,白色的漆面上有几个黑色墨迹的大字:墓园。
半空中的符箓上下颤抖着,慢慢飘进了门内,管玉衡毫不犹豫直接跟了进去。
园内植被更加茂密,因为常年没有人修剪,枝丫毫无规律地疯长,最矮的也有半人多高,密林后影影绰绰,在邪风中张牙舞爪。
管玉衡跟着转了几个弯,感觉脚下的青苔越来越多,四处滑腻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冷风生硬地往衣袖里钻,似乎要生生将人拉入阴暗的地底。
管玉衡丝毫不在意,随手念了一句护身的法咒,加快脚步催促符箓快点找人,距离他离开酒店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可要找的人还没有头绪。
林间的雾气渐渐多了起来,能见度更是慢慢低到不足两米,他站在一处路口中心,左右感知。
瘴气?迷雾?
管玉衡更加小心向前跟进,进来这么久,他并没有真正看见墓碑,只有几个破败不通电的路灯和七扭八歪倒在路边的垃圾桶,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但整体是在向上走。
砰——
模糊地道路旁,好像踢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脆响,又带倒了旁边的什么,一串滚动的声音很久才停止。
雾气浓郁,管玉衡凑近了看,额头差点撞到面前的板子,而脚下是一根金属柱子,左右各一根,中间支撑着一块掉了皮的园区地图指示牌。
那边是一个垃圾桶,被他刚才一脚踢倒滚落向下和一堆金属垃圾撞到了一起。
死寂的夜里,碰撞声都带着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凄厉感。
他仔细看地图,现在的位置还不到三分之一,真正的墓园在山顶,他想继续往前走,而此时符箓上的血光突然闪了闪黯淡到快要消失的色彩,从半空中飘落,化作尘埃消散,完成了它一路的使命。
管玉衡叹气,按照记忆里地图的路线继续向山上走,这一路上除了破败的木质座椅就再无其他。
将要到墓园中心的时候,浓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挪步向前,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抓了过来,刚刚扯上他的袖子,管玉衡侧身反手捏住那只手臂的脉门,将人拽了过来。
“哎呦——”那人惨叫着拍他手,“疼、疼……”
声音几分耳熟,管玉衡松了力道,手却没放开,紧盯着那人的双眼,“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