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柱子家的邻居,是村口向内的第二家,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我很熟悉、或者说习惯的,非常正常的诡异。
她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已经全白了,身材消瘦、佝偻着腰,靛蓝色的粗布褂子上打着补丁,和我印象中偏远山区的留守老人没什么两样。
诡异的部分自然就是她没有脸。
确切来说是没有五官,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一概没有,她的面部只有一层蜡黄、松弛的皮肤,但是却有法令纹、鱼尾纹,这种由于五官活动而形成的动力性皱纹。
“吴婶儿!”
柱子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好像完全没感觉不对:“您腿脚不好就别出来了!一会儿俺带陈大夫去您家瞧瞧!”
话音落下,远处又有更多的人走出了门。
从身材、衣着、型等方面的特征,我能辨认他们之中的男女老少,但这些人也都无一例外的没有五官。
“数据缺失?”
我想起在另一个梦境看到的“木头人”,那些东西就是由于构建外形的“记忆数据”不够,所以只有一个人类的“形状”。
但是黄家村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一方面是这里的人只缺失了五官,其他部分一切正常。
另一方面是“木头人”处于观测状态一段时间后,会出现我认为熟悉的五官,可是黄家村的人没有这种现象。
我盯着吴婶儿看了近一分钟,她的脸都没有丝毫变化,这不符合“木头人”的基本属性。
另外还有很奇怪的一点是,“木头人”应该只存在于“蛋清”区域,能够进入“蛋黄”区域的数据,都是完善度达到某种标准的。
还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远处那些无脸的村民汇聚过来,柱子又开始热情的攀谈,招呼大家进院,但是我只能听见柱子的声音,却听不到那些村民说了什么。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我才是那个异常”的错觉,好像他们都是正常的,我看不见、听不到是因为我自己出了问题。
不过幸好我还记得作为心理医生的准则——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要无条件的相信自己。
当然,这种心里宽慰不能解决客观存在的问题,我本打算利用义诊打听消息,可是现在只能启动备用计划了。
“没想到人这么多。”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些无脸村民:“还是尽快开始吧,早点结束我也早点归队。”
“好好好!俺这就去布置!”
柱子连声答应,紧跟着大手一挥:“老少爷们儿都来帮个忙!俺家屋小,进不来这么些人,可也不能让陈大夫淋着雨瞧病不是?”
话音落下,众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有人搬来自家的桌椅板凳,还有人在两侧的木杖拉上绳子,再拿苫布往上一搭,一个简易的遮雨棚的搭建起来。
前后不到十分钟,柱子家的小院就布置成了义诊现场。
这个效率充分体现出村民们的热情,以及他们对我这个“医生”的渴望,可是全程我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在感觉上还是有点诡异的。
“又或者他们说了,真的是我听不见?但我为什么会听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