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阳伞不大不小,伞面投落下来的阴影呈一个胖乎乎的圆,将程菲纤细的身影庇护其中,阻挡了炎日侵袭。
她撑着伞小跑追上周清南,走在他旁边。
边走,边不由自主地悄然侧过头,往身旁偷瞄。
视线中,男人两手插裤兜,目不斜视地踏着步子往前走。阳光洒下来,勾勒出他饱满的额骨和高挺的鼻梁,下颔轮廓棱角清晰,俊得硬朗又桀骜。
人自然是相当好看。
就是那副眉眼,冷淡松懒中透着点儿不耐烦,一副“识相就都他妈滚远点”的厌世样,让人看一眼就打心眼儿里忌惮,不敢招惹。
“……”程菲默,看了看男人冷峻的侧脸,又看了看自己头顶上方的伞面,握住伞柄的细白五指收紧几分,内心不禁纠结起来。
炎炎烈日,不把伞面分他一半,好像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伞本来就是他的。
可是。
伞的面积就这么大点儿,加上这位大佬个子目测都快一米九了,她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把伞分一半到他脑袋上去呀……
这头。
周清南看似浑身寒气拒人千里,实际上只是在想事情。
昨晚他前脚刚回尹华道,后脚就接到了一通从云城打来的网络电话。
对方言简意赅,通话时长总共90秒不到,讲了三件事。
先是按照惯例过问菲律宾那边的生意,然后说上头又给安排了新活儿,最近风声太紧,具体实施方案得细化再细化,慎之又慎。
至于第三件事……
蓦地,脑中思绪毫无征兆地被打断。
周清南眸光微凝,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牵扯力从右侧衣袖处传来,试探性地、小猫爪子挠似的,轻轻拽了两下。
他转过头,被烈日晒得微微眯起眼。
落低的视野里映入一只女孩子的手,小巧瓷白,腕子纤细,瞧着脆生生的,蜿蜒的血管是清透的淡青色,戴着一条祈福用的红绳。
再往下,几根细长的指尖像刚剥出来的白笋,轻轻蜷起,温柔捏住了他的黑色衣袖。
“……”
食指忽然窜上一股钻心的痒。
周清南眼皮跳了一下,视线抬高。
“我看太阳这么晒,想把伞分你一半,可是你太高,我一直踮着脚走路实在挺累的。”姑娘仰着漂亮的小脸看他,黑白分明的眸璀璨若星,硬挤出的笑容却有点僵,小心翼翼提议,“不然,这伞你来拿?”
第12章
烈日当空照。
小姑娘举着伞仰着脑袋,光太强的缘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被镶嵌起一层浅金色的光圈,衬得整个人都跟在发光似的。
短短几秒间,周清南鼻腔里窜进来一股很淡的香味儿。类似花香,又不是纯花香那么腻,清新宜人,甜甜的,像桃子和茉莉一起泡进冰汽水之后的味道。
食指的痒意更浓。
仿佛凭空生出一只无形的白羽毛,柔软细腻,从他指根一直搔到指尖。
周清南食指不着痕迹地轻轻一跳。
“不用了。”
下一瞬,他目光收回去,说话的同时身子微动,将自己跟她的距离拉开了点儿,“我没有大晴天打伞的习惯。”
程菲听后,纳了闷儿了,皱着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没有这个习惯,那为什么会随时在车上放一把遮阳伞?”
就为了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在她面前装个比吗?
周清南:“伞是陆岩放的。”
程菲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陆岩是谁?”
“我朋友。”周清南说,“上次在锦泰饭店你见过。”
哦,想起来了。
那个眉毛上有道狰狞伤疤的刀疤哥。
程菲低着眸认真回忆两秒,终于把“陆岩”这个名字和记忆中那张凶悍又高冷的脸给画上了等号。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把伞是陆岩的?”说到这里,程菲琢磨了下,越想越觉得很匪夷所思,嘀咕着道,“你那朋友长得一副不拘小节豪放不羁的样子,没看出来,还挺注重防晒和保养。”
周清南瞥她一眼:“他给我准备的。”
程菲:?
程菲没懂这位大佬的意思,表情逐渐变得迷茫:“他为什么会特意帮你准备一把伞?”
周清南面无表情地说:“因为陆岩说我这张脸如花似玉,被晒伤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