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不知道关了什么人,一到半夜就开始唱歌,呕哑嘲哳难为听,一口破啰嗓子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不停回响,格外渗人。
乔溪好不容易能睡着,一次次被吵醒,实在忍不了了。他抬手在墙面上敲了敲,低声道:
“兄弟,能不能不要再唱了?”
话音刚落,隔壁果真没了声音,难听的歌调戛然而止。
过了不知多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清亮温润,和他唱歌时难听的语调截然不同:“对不住。我只是太无聊了。”
为了表示对乔溪的欢迎,那人主动打招呼,语调轻快:“小兄弟,你也是被丢进来的吗?”
乔溪本来不想回答,但被这么一闹也睡不着,干脆靠着墙和隔壁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你是犯了什么罪?”那边的人又问。
乔溪起先不吭声,过了会儿缓缓道:“骂了赵昱。”
隔壁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回答,愣了片刻,忽然朗声笑起来。
他的笑声中带着年轻人藏不住的雀跃欢脱,乔溪猜测他年纪应该不大,可能和三郎差不多,二十岁上下。
“骂赵昱那厮的人多了。”那人像是找到了知,很想跟乔溪再多说几句。
乔溪隐约听到锁链拖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又听那人说话断断续续,冷不丁的痛呼一声,仿佛扯到了什么地方。
“他好奇地问:你受伤了?”
隔壁的男人调侃道:“你耳朵还挺好使。”
他说完重重咳了几声,貌似伤得不轻。不过他本人好像没当回事,仍然幸灾乐祸:“赵昱那疯子可不会轻易放过骂他的人,看来对你挺特别。”
特别?
乔溪无语的想,那是挺特别。
他不说话,隔壁那人却一直拉着他讲个没完,十足一个话痨:“你来之前,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都不知多久了,闷也闷死……”
“好容易有个活人,陪我说说话嘛!”
“听你的声音,应该也是个美人吧?”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活脱脱花花公子做派,看来确实被关在这里久了憋得慌,逮着乔溪讲个没完。
“对了。”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还不曾问过你的姓名。”
“鄙姓谢。”
对方自报家门,乔溪也从善如流:“我姓乔。”
那姓谢的男人非常健谈,就算受了伤也堵不住那张嘴。哪怕他说上十句乔溪也未必能回一句,照样浇不灭他的热情。
“你说你是从外面被抓进宫的,那你应该知道外面的情况吧?”姓谢的男人急切的扒墙,周身锁链晃动出清脆声响,在牢房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他问:“你知道义军什么时候进城?”
“是沈夷光带兵吗?”
听到三郎的名字,乔溪昏昏欲睡的脑子终于几分清明,可惜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看赵昱那样,估摸着快了。
听他说完隔壁出阵阵低笑,痛快得连说三声“好”。
“若我能活着……定要与平昭大醉三天!”
乔溪隔着一道墙听他兴奋自语,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