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就不用学?”萧玉融板着脸,满脸的不虞,“我那会刚开始练,偷个懒你就打绍兖手板,动辄罚我抄书练字。”
“她今日里生辰。”柳品珏道。
萧玉融更恼怒了,“我生辰的时候你怎么还让我抄书?”
她之前生辰的时候,柳品珏也没免她的课业,反倒是因为她在生辰宴上把人丢进了湖里罚她抄书。
“那书是你抄的吗?不是李尧止抄的?”柳品珏凉凉道。
萧玉融一时语噎,竟然无言以对。
“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什么?”柳品珏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我那会也还是个孩子。”萧玉融反驳,“也没见先生心慈手软。”
柳品珏蹙眉,“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说过了吗?”
他耐着性子说道:“因材施教,你那性子不加以矫正,如今十拿九稳是个斗鸡走狗轻薄儿,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萧玉融冷哼一声。
这是两码事,本来她还没那么气的,柳品珏也向着别人,偏帮别人,她就越生气。
“你闯了这样的祸,我都没说什么,还替你遮掩,如今你倒是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置气了?”柳品珏觉得她又开始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了。
萧玉融眼底阴郁,“你倒是很喜欢她,也是我的不是,反正先生向来都偏心。”
“我偏心?”柳品珏挑起眉梢,冷笑出声,“行,你就当我就是偏心。”
反正萧玉融从小就觉得他偏心,是半点不懂他的苦心。
他又何苦向萧玉融解释那么多?
说到底他们是师徒,他的学生多了去,他最近也真是为萧玉融分出了太多的心神,整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了。
也是萧玉融太吵太闹,叫人忍不住把关注全放在了她的身上。
萧玉融是他花费了最多心力的弟子,他们是师徒,也是君臣,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想要的柳氏天下,跟萧玉融想要的萧氏天下,从一开始就是冲突的。
“你就是从来都看不上我,厌恶我是父皇强塞进来的弟子。”萧玉融眼尾微红,阴沉道。
她说:“我只不过是垂落的金枝,关键的棋子。”
柳品珏险些被气笑了。
那么多皇子,那么多天潢贵胄,他就萧玉融这一个关门弟子,萧玉融怎么说出这话来的?
但柳品珏无法否认萧玉融的最后一句话。
萧玉融的位置太关键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会把她算进棋局里。
但萧玉融也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弟子,才刚会跳呢,就被放到他这里拜了师。
那时候萧玉融才多大,粉雕玉琢一个娃娃,抱着都怕磕坏了。
萧玉融嗤笑:“先生怕是觉得,我倒不如还是早些病死了的好,赖活着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反倒是拖累了你。”
“你说的什么话?把这些话都给我吞回去!”柳品珏眼底尽是愠怒,“越说越不像话,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咒自己?”
他气结地用手指凭空点了点萧玉融,“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做什么都是错,先生说得对,天不生我萧卿卿,可才是楚乐万古如良夜,我就是天生的祸害。”萧玉融冷笑。
她说着又捂着嘴别过头咳了两声:“你不是……咳咳咳……咳咳!你不是早就那么想的吗?”
柳品珏递了一张帕子过去,“不是早提过了吗?你怎么又翻旧账?”
柳品珏知道萧玉融睚眦必报,锱铢必较,但此时也为萧玉融记仇的性子感到头疼和气恼。
只要干点什么事,在萧玉融这里就是永远翻不了篇了。
只要再起了什么事情,萧玉融就能从头到尾秋后算账。
“先生好好教导她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弟子就不碍着先生的眼睛了。”萧玉融没接帕子,转身就走。
柳品珏眉头紧锁,“萧卿卿!”
萧玉融头也没有回,迈步跨过门槛。
阿南自始至终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在旁边装死。
“脾气是越来越大。”柳品珏近乎是切齿地低声道。
谁家徒弟做成萧玉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