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皮糙肉厚,被打着其实也不疼,但却偏爱装难以忍受,像猴子一样的吱哇乱叫,并赶紧挪着碎步,连忙离魔掌胖子远了些。
“别闹了,朋友们,我们要回归老本行开工了。”吴峫这么说完,便立马拉住一路踢踏舞,差点要窜到密林里的黑瞎子,并提醒道,“别太莽,一起走。”
听此,黑瞎子点头,他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立刻停步,骄傲的昂起头,“放心,真正的一马当先是蠢人行为,你师傅我是不会这么干的,只是我的腿呀,啧啧啧……就是天生长,没办法,一个跨步赶上别人俩。”
吴峫嘴角抽动了着,无奈将拽住黑瞎子的手给松开了,他终于知道,在胖子眼里的黑瞎子,究竟有多欠揍了。
“黑瞎子,你别炫耀你的腿了,母铃有反应了,在这里开挖吧。”衍卜寸停语后,便将铃铛收好在口袋里。
胖子也格外熟练的把包里的洛阳铲拿了出来,大家三三两两从背包里拾出工具,开始朝着地面上,衍卜寸定的那个点开始挖,这里的地形其实算不得好,而且因为水源充沛,所以导致土地处于一种干燥又湿润的状态中。
而脑袋顶上是热辣的太阳,白日里的温度热得够呛,哪怕是重伤的张祈灵,也忍不住解开了外套,准备动工,但还没等他拿着铲子开挖,他就被吴峫所制止了。
“你歇着就好,我现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当是做锻炼,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累到的。”吴峫只用这一句话,便堵住了张祈灵想要知道的,又为张祈灵不想要让自己干活的事,找到了个不错的理由。
张祈灵垂眸,看着弯下腰的吴峫,对方正努力的用洛阳铲撅着地面,而抬起头时,自己先入眼的是他被汗水浸湿的丝,然后,就是一双眼角已有细纹,却仍然明亮的眸子。
眼波流转,皆是心疼。
但是印象里的吴峫,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反正,在张祈灵眼中的吴峫,是从未卑躬屈膝过的,模样也比现在更加的年轻。
不过这样的状态,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张祈灵,已经从大家的嘴里和最开始蛊惑自己的眼睛那处,了解到所谓门内的时间,与外界是不同的。
所以,现今门内的规则,让记忆停留在十年前的张祈灵,毫无阻碍的看着面前,这个身体年龄已经处于十年后的吴峫,而在这样认真的观察下,张祈灵突然真切的,意识到了时间流逝所带来的恍惚感。
而距离二人最近的小哥,很快就将挖掘的动作停顿住了,似乎“双生子”之间,就是冥冥之中带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这让他很快就顺着张祈灵的视线,将目光顿在了吴峫的身上。
其实,小哥不是没有观察过吴峫,也不是没有切实的看到过那些藏在纹理之下的细节,他视若无睹的态度,只是因为本身不敢面对吴峫经历的岁月磨砺,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峫说完后,便一直在勤勤恳恳凿地了,但他还是能够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上,正停留着令人忽视不了的执拗视线。
于是,他再一次抬头,疑惑的看着张祈灵,也就在彼此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对方却快偏过头,似乎想要将这场目光交汇,只当作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错觉。
但这么久的相处,深知张祈灵习惯欲言又止的吴峫,自然不会放弃了解张祈灵的机会。
想到此处,吴峫立即抹了把头上的汗,将贴在遮盖眼前的丝拨到脑后,随即扬起了一派温和的笑意,语气轻缓的问,“你是想说什么吗?”
吴峫的这句话,让小哥同样看向了听到疑问而眸光闪烁的张祈灵,可惜,对方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小哥似有所感的,好像知道了张祈灵的心中所想般,他下意识往前走近了几步,直到站定在张祈灵和吴峫面前不过半臂距离的位置,他才彻底停了下来。
半晌,张祈灵才给了回应,只不过,他这一次开口,却是两个声音合拢在一起的。
“你老了。”
张祈灵和小哥一模一样的声线重叠,但却让吴峫很容易的听出,这是两个方向的声音。
这样的关心,让吴峫无声的笑了出来,不是什么讥讽,也不是嘲弄,他的神情里,带着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负面的东西,那笑容中只是一种同自己和张祈灵,还有失去记忆的小哥,向彼此期待已久,对真正意义上的重逢,感叹一下罢了。
真正的相见,不是我接你出青铜门,雀跃等你归来之际,而是你清楚的知道,在你没有参与我人生的这段时间里,岁月对我的磨砺,原来已如此之深。
记忆的回归,才是完整的重逢。
“哪里老了?”吴峫疑惑地把铲子凿进地面,然后将手肘倚在了上面,等问完这句后,他才看向了小哥,合理分析着,“不过,论年龄来讲,我确实比不过小哥……”
等末尾的字音消失以后,吴峫又转回来,盯着张祈灵,“但是吧,如果算一下年龄的话,和祈灵你比的话,我应该年龄确实大些,不过,也算不上老吧,我现在四肢健全,能干活,精神也挺好的,标准来讲,我应该被叫作青壮年。”
张祈灵点头,在心里确实认真的去算了一下,毕竟,自己身体的年龄和小哥是一样的,但看起来,吴峫似乎是用那天创造自己的日期去做的计算,虽然与寻常人不一样,但吴峫说得倒也合理。
在旁边的胖子,听到他们在那里调侃年龄,立刻也兴奋的挤进了话题,“祈灵小兄弟,还有小哥啊,你们就是社恐不爱出门,人家小天真呐,出门被要微信的时候不少,而且他那二叔啊,还成天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这哪能算老呀,简直是相亲市场的香饽饽啊!”
“胖子,好好挖你的地!”吴峫立刻打岔,并解释起来,“还什么相亲,我一次都没去好吗?不要诽谤我。”
听到吴峫这个回答的胖子,连忙擦了把手,然后给吴峫弹了个清脆的脑瓜崩,“我在挖呢,天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停下了?而且我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你还害羞上了?哎,小天真怎么现在越长大脸皮越薄啊,而且双标,现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装上了,你平时是怎么对我的,我都不想说。”
“得得得,胖子,你赢了,我嘴皮子溜不过你。”吴峫摸着被弹的额头,在心底里承认,自己在教育小孩祈灵和直率小哥时,确实是驰名双标。
于是,为了逃避胖子的连环追击,吴峫立马重新开始动作,抡起洛阳铲就是挖,然后对胖子认真的说,“休战,我们休战,现在得找到那个女尸,再说往后的事。”
竖着耳朵听的黑瞎子,现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了,他便立马又把自己刚才感兴趣,但又没深入交流的话题继续捡起来问,“徒儿,你继续说啊,你二叔还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艳福不浅啊!几个啊,好看不?你怎么能没去呢,多好的机会哇!”
黑瞎子贱兮兮的声音,传入旁侧,正在努力将眼镜架缠的更结实霍道夫的耳朵里,他蹲在那儿,斜了黑瞎子一眼,“我觉得艳福不浅的是你,毕竟你待会儿,可是能见到那位寿司女尸的第一人。”
“这可不一定。”黑瞎子立刻转过身,将食指左右晃了晃,否定道,“原本的时间线,我是背了她,但是现在不一定了啊,我和她没关系。”
“不不不。”胖子打岔,并输出自己的观点,“你刚才跟我那么迫不及待,说要看人家最新鲜的时候,这话都说出来了,你不是第一个看多可惜呀,而且,本道长瞧你印堂黑,说不定啊,这就是一段开始就要结束的孽缘,哎,虽然无疾而终,但还是且看且珍惜啊施主,猪八戒背媳妇的情分,可不是乱扯开的!”
一直在挖的衍卜寸,看着已经拓出洞口的地面,头都没抬,便将话接了下去,“胖子说的有道理,毕竟我们为了黑瞎子,这次把她彻底杀死最好。”
胖子立马,给同意自己观点的实干派衍卜寸,竖了个漂亮的大拇指。
“不是,什么猪八戒,死胖子你说什么呢?”黑瞎子抬脚就想踹,结果现自己的脚趾头还在外面晾着,只好将腿收回去,不过情绪未消,嘴角都气的抽起来了,“这福气给你,你要吧,黑爷我无福消受!”
看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雨臣,无奈的扶额,并细心得将洞口的碎石处理好,防止等会儿进入时刮伤。
“和平相处好吗,我的朋友们,现在已经能进去了,谁先来试试水?”解雨臣说完,便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因为地底寒冷,和外面温差大,他觉得还是带着点外套的好,所以,下一刻他就将因为热,而脱下去的羽绒服又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