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黎真真还问她是不是有另外作画的地方,估计一直没见到他,也察觉到了。
“我还以为”她及时收口,盯着他的风衣领口,他今天穿的是长风衣,黑色,衣领拉的很高,只能看见喉结。
“以为什么以为我在回避你”他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表个白还要害羞得躲起来。”
涂南被他的直白弄得眼睛游移了一下,“是你自己一点消息都没了。”她才会多想的。
石青临看着她的脸,她今天头扎了起来,那张脸完全露着,头微低,下颌线漂亮柔和,“想微信给你的,”他说话时一直观察她的脸,怕错过她每个表情,“又怕你以为我是在催你。”
涂南迅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笑了,因为觉得这么说更像是在变相的催她了。他抬腕看表,故意提高音量“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话一大声,像是把人从刚才那点小心思里给拎出来了。
涂南跟上他的脚步,去了他停车的地方,他连车都没停在公司,停在了离公司不远的一条马路上。
石青临驾着车,带涂南出,足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下来,仍是在一条路上。
他下了车,过来替她拉开车门,指了个方向,“还有段路,我们走过去。”
车不过是代步的,其实如果不是太远,他宁愿跟她一路慢慢走过来,那样还多点相处的时光。
涂南下了车,他又问“冷吗”
她身上穿着件长毛衣外套,一点不冷,摇了摇头。
他这才朝前走,就贴着她,肩并肩。
穿过马路,前面是条商业街,人来人往的很热闹,可一拐上旁边的岔路就安静了。眼前的路变得微黄,是路灯把地上的落叶都照出了这个色调。
路的对面是一家气派的中餐厅。
石青临带着她走了进去。
她问“特地跑这么远来吃饭”
“嗯,这地方不一样。”他边朝里走边说。
位子是早就定好的,餐厅中间的一张大圆桌,他走过去,给涂南拉开张椅子,才说“我出国前最后一顿全家吃饭就在这里,这张桌子。”
涂南坐下来,再看这家餐厅和这张桌子,眼光就不太一样了,“为什么带我来”
石青临刚脱下风衣,一手拎着搭在椅背上,转头看过来,“不带你来带谁来”
不低不高的一句反问,一下撞到她心上。她顿时就没话说了。
她的确是多此一问,他都向她表白了,不带她来带谁来。
石青临在她旁边坐下,拖一下椅子,离得更近,眼盯着她,“你那儿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没去过的”
涂南想了一下,“好像你都去过了。”
她小时候常去培训的美术教室他去过,她住的地方他去过,就连她爸住的区县他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他低笑,“还不够。”
她看过去,石青临带着笑,已经叫来服务生点餐了。
他其实没有刻意安排,想让涂南参与他的过去,以前的那些老地方就从脑子里一个个冒出来了。在这方面,他的确占了点优势,好像更早参与到了她的生活里,但还不够。
过程里,他看了看涂南,她坐在他左手边,这个位置,以前坐的是他的母亲。
都是生命里在意的女人,不过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这一顿饭,吃得很特别。
涂南没怎么说话,她时不时看一眼石青临,他们的头顶悬着一盏乳白色的灯,打在他的鼻梁上,又高又挺的一道高光,把他的眼窝衬得深深的。她一直在想,当时他们全家在这里吃饭是个什么样的场景,那时候的石青临又是什么模样。
薛诚知道他当初的样子,黎真真也许也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他忽然看过来,“你看什么”
涂南避无可避,只好说“你们当时吃饭都说了些什么”
他回忆一下,“不太记得了,好像老爷子很担心我在美国吃不惯东西,其他就没什么了吧。”
“嗯。”涂南也不问了。
石青临见吃得差不多了,问“还想再坐会儿吗”
她看看他,“这就看你了。”
“我可不是个缅怀过去的人。”他站起来,“先出去等我。”
他去了前台,风衣还留在座位上,涂南拿在手里,出了门。
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她把风衣递给他,他拿过去,伸手套上,一只手伸在她背后虚揽一下,歪一下头说“从这儿走。”
涂南跟着他走出去,没多远看到一条小河,这是城里的人工景点,上面有座石桥,桥对岸是条安静复古的街道。
从这儿走,绕到停车的地方,会很远,她心里很清楚,但宁愿当做不知道。